逄萱瑶每次都收获的不过是牧云的寥寥几句话,她无法从牧云那沉静的湖面上激起丝毫波澜。她开始意识到,想要揭露牧云真正的想法,需要更深层次的策略。而牧云的淡定回答,其实是她为自己筑起的一道防线,稳稳的。逄萱瑶束手无策,心里却像是打起了小九九,牧云这态度让她既佩服又有点儿小火花,“小姑娘,看你能沉得住气到什么时候。”
牧云当然知道逄萱瑶的视线仍然紧紧跟随着她,要把这小剧场继续上演;但她礼貌回应,不温不火。这使得逄萱瑶每次给管元兴汇报牧云的动作时,都暗暗让管元兴挫败。但他可不会放弃,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继续调遣着逄萱瑶关注牧云,时不时刺探一下,准备看看她会不会露出破绽。王一晗得知后,摇头说道:这逄老师怕是走火入魔了吧。你别搭理她了,搞得你自己心多累啊。”
“没事的。”牧云对他们安慰道,“逄老师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另外,她这样神叨叨的,也容易露出马脚啊,到时我们也能知道,那个管主任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错。牧云说得对。多说话的人,自然会让人知道她所有的用意。”林家骏点头赞成。
这天,在钟晓明家经营的古董小店里,那间木地板铺就、墙上挂满绿植和复古挂画的二楼,透着一股文艺复兴的气息,成为了这次庆祝会的所在。他与林家骏、牧云、王一晗三人的友谊,就像店里的那些绿植,经过光阴的浇灌,越发生长得郁郁葱葱。
王一晗与林家骏一进门,就到处看着这宜人的布置啧啧称赞,倒是牧云依旧十分沉静地望着这一切,心里却在寻找钟晓明的身影。不过因为林家兄妹特别会造气氛,她的心底也如同活泼的旋转木马,加入了他们探索店内宝贝的队伍。
钟晓明面带笑容,步履悠闲地下了楼梯,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打扮,那是他一贯的文艺青年标配。看到牧云时,他眼睛里的兴奋像是夏日波光里跳跃的粼粼,但他还是保持潇洒自如的风度。
“欢迎回来,被你放了这么久的鸽子,我们都想你啦。”虽然他开着玩笑,但却满眼真诚地看着牧云。
牧云心里的小鹿乱撞一下就停了下来,回了他一个含羞带怯的微笑,话不多,但意味深长,“我这不又回来了嘛,感觉一切还都挺好的。”
他们随即又融入了王一晗和林家骏制造的欢乐海洋中,钟晓明心里藏着浓浓的高兴,表面上却跟着一群热情似火的小伙伴打打闹闹。
随后,钟晓柔成为了摆餐桌的服务员,趁着这空挡,王一晗的话题就开启了不久前发酵的小事。钟晓明认真地听着,他确实也是借这机会了解牧云在四班的情况。
“牧云,那次你的回击太有范了,逄萱瑶那愣神的样子,我们下课后讨论好几天呢!”林家骏调侃道,嘴角上翘,笑意十足。
王一晗接过话头,又是一番夸张的描述,“对啊,你一离开四班,逄萱瑶来讲课,总是偷瞄你的座位。唉,这年头,怎么大人老喜欢跟年轻人扯麻烦呢。”
钟晓柔端着餐盘轻步下楼,她那甜美的声音平添了几分日常的惬意,“好啦,今天的主题是欢迎牧云姐回来嘛,不谈过去那些不开心了。来,尝尝这个甜点,这还有刚开瓶的汽水。”
餐桌上摆满了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西餐轻食。各式沙拉、烤串、还有冒着气泡的汽水,点缀着他们的谈笑风生。钟晓明眼睛里带着光,不时对牧云投去欣慰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回来了,一定能更好。”
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中,王一晗拿起手机要拍合照,钟晓柔突然用手拍她肩膀:“拍照留恋得小心点儿,别给牧云又惹出啥‘道歉门’来。”
她的这番话,让大家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在自由的空气中飘荡,鲜花绿植似乎也为此颤抖跳舞。王一晗头一甩,大声回应,“影子怎么歪也阻挡不了咱们的真心,来,开心就好,别操那无谓的心。”
一阵热闹的摄影时光,一对对清澈的眼睛,青春的影像在镜头下定格,钟晓明与牧云在友好的氛围中靠坐着,合影留念。他们是密友,是并肩战斗的伙伴,这次聚会,也是见证彼此理解,相互支持的一次团圆。
管元兴现在只要一有空,心思就在牧云身上,偶遇到一个自己没有算准的劲敌,他多少难以释怀,常常,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点着手机屏幕,一个劲儿地交换着意味深长的判断,嘴角不时勾起些微笑。
而逄萱瑶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一下,那是管元兴发来的密信,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没安好心。她当然是在无人之处打开了看,什么课间休息啊,午休时间啊,甚至是上厕所的当儿。
不过,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校办发来的信息:要求全体外聘教师在周三下午2点,在小会议室开约谈会。
逄萱瑶自然得出席,尽管手里的手机总是不时亮起管元兴密集的信息,但她坐在会场最后一排,以避人耳目。
谭啸龙这时平和地步入了会场,他那双透着智慧的眼睛看着在座的每一位老师,语气沉稳而不失关怀:“大家都知道,学校是学生成长的地方,而我们,作为老师,要注意避免让学生卷入成年人的事端。”这翻话,像是轻描淡写的总结发言,却让在座的每一个人心底都暗流涌动。
谭啸龙突然看向逄萱瑶,“逄老师,你这边有什么建议不?”
逄萱瑶脸上挂着那一贯的教师笑容,摆出一副懂事的模样:“谭主任,我没有,我会注意学校对外聘老师的要求的。”但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心里一沉。她想起家里那个已经满溢出来的抽屉,那里面塞的可全是管元兴的“诚意”。
“我这是在干吗呢?”逄萱瑶心里像是五味杂陈,“牧云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我干吗要那么上心。”逄萱瑶扪心自问。
散会后,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的窗边,手里旋转着一支钢笔,她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这场游戏,她被拉进来了,但是,她可不能输,尤其不能被谭啸龙揪出来,被别人说三道四。
但,她那丁点儿的良心究竟还剩多少呢?逄萱瑶颇有些自嘲,她心里明白,她在替人制造“证据”,在替人传话以完成任务而求得自保,她好像是一头口渴的被人欺压的骆驼,不能去求一口清水喝,只能随着背上的主人留恋于权力与利益的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