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是夜。

病房的窗户里倒映着一位身穿病服的青年，面色惨白，呼吸机与各式各样的管子几乎笼罩了他的身体，心电图上逐渐薄弱的心跳伴随着滴滴声，预示着病人此刻的危险。

——他要死了。

沈青灿将头歪在一边，希望这样可以让他的脖子少受点折磨，毕竟连续多日的注射已经导致他没有一丝力气支撑起自己的头颅。

在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寂静中，在心电图逐渐归为平直的一线时，青年停止了呼吸。

濒死之际，他清楚的感受到了一种灵魂剥离肉体的痛苦，抽丝剥茧般将意识从大脑里狠狠剥离。

然后，沈青灿的灵魂就出现在了病床边。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一时有些错愕。

懵懂间，沈青灿的面前出现了一位坐在窗台上的少年，少年的身体是实心的，不像对方一样的半透明，泛着白光，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红色短发在晚风中凌乱的飘扬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向沈青灿。

“你是来收我的无常吗？”沈青灿笑了笑，他已经很久没能这么流利完整的说出一句话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伤。

“安格斯。”红发少年从窗台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地上：“我的名字。”

沈青灿意识到他在做自我介绍，刚想开口，安格斯就先他一步说出了口：

“沈青灿，二十一岁，十八岁时染上肺癌，命不久矣，靠着各种高端设备与药剂苟延残喘到现在，终于不负众望——去世了。”

少年拍了拍手，沈青灿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于是没作反应，静静地看着他。

“那么，先走个流程吧。”安格斯不知从哪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沈青灿。

同时被递到沈青灿手里的，还有一支不知道哪个年代的羽毛笔，本该白皙的羽毛已然被不知什么东西染成棕褐色，看起来有些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