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笛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仿似大海的龙吟。笛风荡气回肠,犹如溟英重生。不错,是溟英丢失的孩子!
“姜邗世子!”韵升泪流满面。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你四岁那年,戴着龙吟螺不知所踪。你的娘亲,因此一病不起……”
听韵升说完,霍康欣喜不已,把这段难以忘却的往事,在农耍眯面前,用力比划。
农耍眯似乎弄明白。脑子依稀记得:他离开娘亲,一个人走出家门,来到大山。饿了、困了,他昏睡在一块石头上。等他醒来,四周围绕着狼群……
“娘亲,溟、溟……”农耍眯断断续续,深目盯着两只狼套爪,烈山宫的回忆,渐渐淡忘。与狼母相依为命的记忆,却越来越深刻。
一只母狼,呲牙吓退准备撕咬他的群狼。叼着他的绸裾,来到一处山洞。它叼来一块肉,送到他手里……
农耍眯渐渐长大,狼母教他捕获猎物,教他融入狼群,如何在抢夺领地中,与对手搏斗。
狼母死后,他剥开它的皮张,套在自己身上,他要日夜相伴,报答它的养育之恩。
“他为何取名农耍眯!”云桑好奇问话,杏眼看着溪珉。只见她的眼眸,望向霍康时,一片深情。
“龙吟螺在鲛人部落,称之农耍眯。溟英教他笛曲,常常唤他拿农耍眯。”
“看来,他乃姜邗世子确凿无疑。”霍康想了起来:“刚开始接触,挂在嘴上的人语,配合着螺笛;农耍眯,农耍眯……”
谜底解开,韵升一把抱住农耍眯。
他抹着泪花:“这般喜讯,即刻禀告蚩尤,让你回归烈山宫。”
——
一个多月过去,农耍眯带着众人,跨过热溪河,搜寻狼谷的各个角落,也没找到还魂草。
“或许,还魂草只是传说,真实的样子,可能炎帝也没见过。”夸父身心俱疲,在草丛倒下身子,乌木棍枕着后脑勺。
“胡说,阿爹用还魂草治好过上金将!我见过,红花黄叶……”
说到上金将,云桑蓦然想起了北黎,还有弦卫。她瞄一眼刑天,他与寒彻、沐春、飞鹏等交谈甚欢。完全没有跟她在一起的拘谨。她的心中不免有些酸意。
她想坐在溪珉旁边,却见她与农耍眯,用手势比划,教他人言。而且,隐隐约约,她套出了一个地名——马颈凹。看得出,溪珉寻找还魂草的心,比夸父还焦急。
难道她想用还魂草,替霍康治病。五天前,她送阿爹、精卫去东海。
他和蚩尤的交谈,她听得一清二楚。霍康被姜尹浩密禁冰窟,强服蚀骨散。这种慢性毒药,平日与常人无异,每三月发作一次。一旦毒性深入骨髓,发作的间隙越频繁。最终骨头暴裂身亡。
一群人,走进狼谷,朝这边径直而来。随着急走临近,刑天、飞鹏看得清楚,微笑着站起来,大步迎上去。
姜明鲲穿着白厚裾,脚穿高筒兽皮蹬,飘逸的长发拂面,显得精神抖擞。
“哥!”“哥!”两人由衷轻唤。
“十七,逃过笑颜尽,身体反而结实了?”夸父挥手捅了一下姜明鲲的腰,指着身后。数十名族兵抬着藤筐,上面覆盖着葛布。他诧异追问:“此乃何意?”
姜明鲲笑而不语,身体不断阻挡夸父查看。
两人戏耍之时,寒彻飞步过去,揭开藤筐的蒙布。
十三只藤筐一字排开,姜明鲲亲手搬动三筐,里面装满食物。有狍肉干、碎鱼片、炒米……
他用手掩盖其中一筐,星目对着刑天调皮眨眨眼:“阿弟,可知这儿的密藏?”
“莫非是含妱姐的米糕?”刑天想起含妱,回味米糕的香气,不禁伸手抢过藤筐。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三十多支竹筒。上面的卦纹刻痕,不用猜,出自炎帝之手。
“阿爹的离年米稠!”云桑取出一筒,拔开布塞,秀挺的鼻尖,嗅闻着醇香,满脸陶醉。她喃喃问:”“有谁知道离年米稠的含义?”
“离卦在八卦之中位列第五,此乃五年陈酿?”姜明鲲机智回答。
“正是!”
“哈哈哈,站着干甚,抢米稠啊!”夸父放下乌木棍,一把抱起藤筐,每人分发一支。
吃饱喝足,米稠的劲烈上来,大伙摇摇晃晃,沉浸在融洽的氛围。
夸父更是跳起西陵脚踏舞。赤脚踩地,踝骨的石制脚环,和着耳际的骨环,当当直响。
跳着跳着,他想起月鱼,教他的西陵舞,看着眼前这些朋友,为了帮他寻找还魂草,不辞辛劳,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高声道:“姜夸父有个提议!”
“赤帝且说……”周围异口同声。
“这里没有赤帝,没有论辈,我等义结金安如何?”
“好!好……”空旷的狼谷,呼应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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