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何意?分明就是她错,岂能无端责备我的爱孙?”
穆蓉听不下去,没完没了,再次争辩。
“母亲这话,不近道理。”
“团圆节另行恩赏,莫非是我作为?母亲不念亲情,我抱怨几句,怎么了?”
“你若不做这样的事,奉哲有话可传么?言传身教,坏我儿子品行,现在又作疼爱孙子模样,虚伪。”
宁奉哲眸无杂念,白花无瑕。
“母亲请莫误解。祖母特意说过,恩赏的金银,皆是姑母提前给她。她苦恼不能归还,遂借由团圆节,如数馈赠回去,没有任何偏私恶意。”
穆蓉气不过,厉声喝斥,道破真相。
“住口,这种蠢话,你也能信,岂非夯傻?”
“宁府库房,只出不进,存银日渐减少,哪有什么提前送来的金银?”
见她不顾情面,郑蒲莲也是懒得伪装,索性承认,趾高气扬。
“你说得对,我就是拿着存银,爱惜女儿,你奈如何?”
“那些存银,多是老公爷留下;余一部分,则是我和我儿的俸禄。与你毫不相干,你有什么资格查问?”
穆蓉气势如虹,不甘示弱。
“母亲睁着眼睛说瞎话,其中,没有我的俸禄么?”
郑蒲莲语调高亢,一分不虚,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你的命妇尊荣,从何而来?”
“我儿贵为公爵,按照律令,正妻平级封诰,你方得从一品诰命夫人之位。”
“你的俸禄,原属宁族,不属于你自己。”
穆蓉又气又笑,无所畏忌,当面讥诮。
“笑话,天大的笑话!”
“出生以来,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娓娓动听的趣谈。母亲不应屈在宁府,理应当街卖笑,何愁库房银数?”
郑蒲莲赫然震怒。
“你大胆!”
穆蓉含着怒火,悠悠一笑。
“呵,错者一贯振振有词。”
“那我的陪嫁,母亲又能怎么说?”
郑蒲莲怒目斜睨,雄辩无碍。
“聘礼、陪嫁,我们长辈之间,往来无差,关你何事?”
穆蓉抚掌大笑,喜悦之貌,尽显嘲讽。
“哈哈哈……”
宁寒望脸色阴沉,完全笑不出来。
“夫人,注意言辞,我母毕竟是长辈,请你稍微尊重一些。”
穆蓉怒瞪一眼,桀骜不恭。
“是我先行无礼、目无尊长吗,老爷怎可黑白不分?”
郑蒲莲看不得别人,教训她的爱子,挺身而出,毅然挡在前面。
“我们矛盾,早便种下,真要定论,是谁先倨傲无敬,不妨追溯一番。”
穆蓉盛气凌人,叱咤风云。
“好啊,追溯就追溯,谁怕你呢?”
屋外,风声雨声交织,撕裂玉宇悲痛。
忽来一阵惊雷,宁奉哲抱头痛哭,涕泗滂沱,语态可怜之间,充斥自责懊悔,纯真惶惶,心碎无依。
“祖母、母亲请息怒,此事无关其他,都怪我胡乱传话。”
“怨我自以为是,认定你们心意不能相通,有些话极难启齿,故而主动传话。是我自作聪明,想着,事在明面,很容易就能解决。”
“我愚钝不知,本心一片好意,为何会引你们二人争吵不休?”
“不过,父亲说我有错,我便是错了。可是,到底错在哪儿?我当真不知。”
“我只是希望,家宅和睦,家人无忧无虑,而今状况,非我所愿……非我所愿……”
话至此处,他哀伤欲绝,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