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我外出历练,寻求突破,却不料遇到了波旬教的魔师罗睺。”
“他是仙人境上品的修为,我虽然仗着宗门赏赐的挪移神符逃了回来,但也被他重伤,毁了全身经脉。”
凌初平静了片刻,向程非讲起了原委。
“回到山门,我就昏死了过去。通微师叔用自身修为吊了我三个月的性命,又耗费了无数灵丹,终于把我救了回来。可是…可是我宁愿死了!”
凌初面色悲戚起来,程非听到要紧处,好奇事情的发展,但也不忍心追问,只等她自己平复。
“我一身修为虽然保住了,可丹田被毁,经脉寸断,这一辈子,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通微师叔说,五行之精可以重塑肉身,让我放宽心。但御物宗上下谁人不知,五行宗土、木两行早已消散,丙火宗与咱们的关系,更不可能把宝物借出。”
“我原本打算,下山去找波旬教的魔人报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得赚,就算战死,也算是出了口气。可是,嘿嘿,我那好师傅……”
提及师傅,凌初语气变得愤恨起来,缓了一下情绪,才接着说到:
“我那好师傅,仙人境圆满的大修士,御物宗一人之下的二长老,通真道人,看我丹田被毁,竟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他说,我仙人无望,再过几十年,也逃不了当灵柴的命,不如早早练了人丹,助他晋入大罗。”
“啊?!”
即便是程非已经习惯了灵柴、种仙、人丹这些变态玩意儿,但对通真这种做法,也感到匪夷所思。
这凌初,可是他最喜欢的爱徒,从小便被抱在身边教养的。
“师姐你离65岁还有好多年,难道没有人反对吗?”程非问。
“有什么用?门里大小事,都是通玄师伯、通真和通微师叔说了算。通玄师伯原本不同意,但通真投其所好,把云鹏带了回来,师伯承他的情,就由他去了。”
“通微师叔帮我争取了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等我种仙成功,诞下仙苗,就会被我的好师傅拿去炼人丹,助他破境大罗。”
“你打算怎么办?”
程非问出这句话后,就暗骂自己蠢货,她还能怎么办?
沉默了半晌,凌初才答他:“种仙你就别想了,我是不会如他的意!”
谁想着要跟你种仙了?!
日子就这样在旁人的艳羡中一天天过去了,刚开始谢回风来找过几次麻烦,被凌初出手教训了两回后,也就不了了之。
反倒是一些女弟子,见凌初这样一个天之娇女,对程非死心塌地,似乎误会了什么,时常对程非大送秋波。
凡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程非,对这种男女共住一室的情况,倒没有太多尴尬,表现得落落大方,反而让凌初对他多了几分好感。闲暇时间,也会指点他修行,但程非先天根骨有失,凌初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更何况,她自身也难保。
从凌初来到种仙院,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这天,她被通观带了出去,再回来时,脸上堆满了愤恨之色。
她牙关咬紧,程非甚至担心下一刻就能听见牙齿咬碎的声音。
凌初胸脯和肩膀都随着紧促的呼吸一起一伏,眼睛死死盯着屋内唯一的活人,像是一头受了重伤、即将反扑的野兽。
最终,她还是将怒火发泄到了屋里的摆设上。
程非静静看着她将案几推倒,将梅瓶摔碎,将床帏扯得一条条,像个无助的凡人少女一般跌坐在床上,把头埋在锦被里,无声抽噎。
程非就这么看着。
他大抵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