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周老头对他什么态度,他认为总不会比对怡和洋行更差,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周老头肯定咽不下经营多年的牛奶公司被怡和恶意收购的这口气,要不然自己怎么能够通过曾经只是牛奶公司中层职员的钟文轩轻易就约上周爵士。
老毕驾驶银色劳斯莱斯穿过红磡隧道,驶向半山区,很快来到了山顶道,停在一处隐藏在树荫下的别墅大门外。
通报后,许天放成功进入了这间周家老宅,已经七十岁的周爵士正坐在沙发上,扭头看着他走进客厅。
“你好周爵士,真是久仰大名,今日终于见到您了。”
“我也早听过你的名字,你的寻呼机广告做的很好啊,来年轻人坐我身边。”周锡年拍拍旁边的沙发。
许天放将带来的两瓶酒交给佣人后,不客气的坐在周锡年身边,他还没开口就听周锡年说道:
“当初怡和洋行名下的置地公司收购我的牛奶公司时,我要是会打这样的广告,股东们也不会用手里牛奶股票置换置地股票,让置地平白赚了这么大便宜。”
许天放接上周锡年的话,“置地的盈利根本比不上牛奶,他们主要盈利都依赖中环写字楼,而牛奶公司在全港零售方面做的非常稳健,盈利也远远好过置地。”
刻意发出一声叹息后,接着说道:
“可惜我回来的太晚了,要不然一定帮助周爵士搞掉置地公司,这帮洋人靠卖鸦片赚了那么多黑钱,现在还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抢走您辛辛苦苦经营的公司,实在让人难以咽下这口气。”
周锡年笑了几声,伸出粗糙的老手拍拍许天放光滑白嫩的大手,“好了年轻人,我已经七十岁了,生气对身体不好,今天你来找我,就是想帮我出这口气的对吗?”
许天放动作自然的抽出手,正色道:“当然是,我相信只要您愿意,不出两年牛奶公司的主席还是您的,让全港人看看,周爵士又回来了。”
周锡年微微摆手,“我就算了,年纪太大了,没有那么多争强斗胜的心思,不过我很喜欢有冲劲的年轻人,如果你有什么是我能办到的,尽管提。”
这么简单直接吗?许天放犹豫了下,想来这周爵士应该不至于去与仇人怡和通气吧。
“您知道最近九龙仓的股票波动吗?”
周锡年说:“知道,我还听朋友说是你的万华公司在市面上大量吸纳九龙仓的股票,导致股价一直在升,其他公司的股票可没有什么变化,就连怡和洋行的股价也还在跌,现在的市民们对港股太失望,没什么人有钱有信心去买。”
“我想收购九龙仓,钱我不缺,我还知道怡和现在资金紧张,所以如果是正常的收购,我有把握将九龙仓吃下去。”
“九龙仓可不小,虽然现在市值很低,但如果你坚持收购,怡和是不会放弃的,说不定又会搞出用怡和或置地股票,换取九龙仓股票的戏码。”
“你刚才说过,市民对港股很失望,如果换做您的话,是愿意要现金还是要其他股票。”
“你看的明白就好。”周锡年微笑点头,这一点他当然知道,在去年置地能够通过换股的方式收购牛奶公司,那是因为当时正是港股的大牛市,所有公司的股价都在上升,反而让很多股民忽略了最重要的股票分红。
其实牛奶公司的盈利一直稳健,每年股票派息都超过置地公司,但当时人们都被置地给出的股票带来的短期利益吸引,没人在意不起眼的分红。
“你既然资金充足,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周锡年问道。
“怡和洋行的大班亨利·凯瑟克不会坐视九龙仓被收购,但他们又和上次收购牛奶公司一样,舍不得出钱,所以……”
许天放卖了个关子,却发现老头根本不接,只是微笑的看着他,没办法只能自己接下去。
“亨利找上汇丰银行,让汇丰提前逼我还款,虽然按照贷款合同,汇丰无权这么做,但一旦搞上法庭,我名下的资产很可能会被冻结,而且我听说,凯瑟克家族在政府和法院有很多朋友,他们家族成员也很有影响力,可以轻易左右法官判决的结果。”许天放说到这里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