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瓦巷的一座屋顶上,一名少年仰头“咕噜噜”地喝着葫芦里的酒,月光洒在他刀削般俊郎的脸庞上,衬出几分温柔。
痛饮几口后,许渊的视线缓缓落向不远处的一座旧宅,导引真力入眼可观百气。
譬如现在,他观到那户人家的主人房冒着冲天怨气。
亦能观察到门口外一矮一瘦正踮着脚竖起耳,仿佛在窃听什么动静?
“矮瓜,是不是时间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再不进去那和尚得憋死在里头。”
两人合计一番,便一前一后的推门而入,顺着里屋方向轻手轻脚的走去。
可刚走到里屋门前,那扇紧闭的房门便“嘎吱”一声自动敞开。
仿佛主人在欢迎他们到来!
矮瓜与细猴面面相觑,随即前者取出了一面辟邪的铜镜举在胸口前,嘴里念着:
“天地玄鉴罩我魂,阴阳铜神守我魄,魑魅魍魉不可侵,牛鬼蛇神休想犯……细猴,架势!”
闻言,细猴立即扎起马步,气沉丹田,打了一个驻守三把火的架势,憋得满脸通红,仿佛这么一整,便能百无禁忌。
矮瓜接着指挥:“一步两步,架势不乱,神鬼不侵!”
细猴按照指挥的节奏踏出步伐,可刚入屋内,头顶便袭来一股洪水般的阴气。
他略感疑惑的抬头望。
天花板上倒挂着十几个男男女女,正在笑着向他打招呼。
个个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啊!”
细猴直接破功,架势丢了,转身便跑。
矮瓜不明所以,但也察觉到危险,转身欲逃。
可刚一转身,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从屋内袭来,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后背,直接将他拖了进去。
“砰!”
房门关上,一切如初,若无其事。
屋顶上的许渊飞檐走壁,来到这户人家院墙上一跃而落,两脚稳稳着地。
他镇定自若的走到里屋门前,竖起耳朵往里偷听。
却听见有个女人温柔的道:“你也要进来坐么?”
这是在跟我讲话?
许渊怔了一下,不确定,继续听。
那女人继续道:“进来吧公子。”
话音落下,紧闭的房门直接敞开。
一股阴气扩散了出来,犹如入冬的一阵风。
许渊下意识抓住了剑柄,警惕起四周。
却见到里屋那张桌子旁,坐着一位红衣女子,侧颜如雪,若隐若现的美。
她手里抓着一把香,放在嘴里咀嚼着,发出吧唧嘴的声音。
再看屋中的和尚、侏儒,都像是睡着一般躺在地上,一副酣睡的模样。
一面铜镜打碎了,散得满地皆是。
道灵说:“外障鬼藏在了人心深处,莫要打草惊蛇,正常行事。”
许渊松开剑柄,走了进去。
然后主动把房门关上。
这才去到那名红衣女子所在的桌子旁的另一张凳子前,一屁股坐下。
他看着女子吃香的样子,好奇的问:“好吃吗?”
红衣女子停下咀嚼的动作,将手中的那把啃剩一半的线香缓缓递到许渊面前:“你尝尝。”
许渊摆了摆手:“谢了,我不好这口。”
旋即目光紧盯着红衣女子的胸口。
倒不是许渊好色,而是红衣女子敞开的胸口处,除了大片雪白以外,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章印。
章印上赫然是四个字“欠债不还”。
许渊戳了戳软软的章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红衣女子并未发怒,因为它感觉到了眼前这位少年跟它们历来接触到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抿了抿嘴唇,回答:“李家以前是驼城的大户人家,但后来家道中落,又受人蛊惑,借了羊羔利,羊产羔时还不起,讨债人便上门给我们李家的所有女性盖下了这个章印,并且强行拉着我们出去以身抵债……”
许渊本来不知道羊羔利是什么意思,直到道葫将一份信息汇入他脑海,瞬间领悟。
羊羔利,就是指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