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斯低头清点着财物，头也不回。

“这么久还不走，是有什么事吗？”

波提纽斯揣着手，上前了两步：“大人，我觉得您把礼物全收了会好一点。”

此话立刻招来了伊薇儿仇视的目光，波提纽斯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而提尔斯这时却来了点兴致。

“你是不是又偷听到什么了？”

这对话的展开速度让波提纽斯始料未及。

他只能如实回答：“是的，大人。昨天午后，宫廷大臣和辅政大臣主动找到国王陛下，讲了些情况。”

“说来听听。”

波提纽斯像个打小报告的学生一样。

“大人，情况好像越来越糟了。他们两人一直编排您和女王的关系，陛下好像被说动了，否则他今天也不会送礼物给您。”

接着，波提纽斯把昨天偷听到的谈话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提尔斯听完，感叹那两个老登的耳边风吹得真是煞有其事，怪不得托勒密会如此应激。

但他也在波提纽斯的描述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提尔斯打探起了情况：“国王和女王不住一起，有多久了？”

“自从几年前行宫建好之后，女王陛下就再也没有回来住过。”

“所以这几年，权力都在国王手上？”

波提纽斯点头：“是的，大小政事都是国王操持，宫廷大臣和辅政大臣从旁协助，女王连祭祀活动都不出席。”

其实克利奥帕特拉变得不问政事也很正常。

如果能找到一处神迹，意味着有机会掌握神的力量，那世俗的权力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我听说赛欧诺斯和奈布塔维一向不合啊，这是真的吗？”

波提纽斯知无不言：“是的，他们的权力和地位相当，所以都想在国王陛下面前表现自己，以至于总是提出相反的主张。”

提尔斯笑了，没想到托勒密还挺懂制衡之术的。

波提纽斯接着说道：“但是现在，两位大人站到了一起，很难说陛下不会采纳他们的意见。”

现在情况明了了。

那个宦官和那个学者，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正处心积虑地想整死自己。

如果最后的决策者不是托勒密，估计自己已经遭到多轮暗杀了。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波提纽斯说的是实情的基础上。

看提尔斯逐渐阴沉下来的表情，波提纽斯提醒道。

“所以大人一定要小心了。陛下这次送礼我想不光是示好，也是一次警告。如果您还一直要去行宫的话，他可能就真的要动手了。”

提尔斯转头看了看波提纽斯语重心长的神色，觉得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这位未来的摄政宦官，分析起局势来有理有据，已经初具人精的形态了。

但很可惜，他终究还是漏看了许多细节。

无独有偶。当19年后，他做出谋杀庞培的决策时，也会自作聪明地犯一个类似的失误；不同的是，那个失误致命得足以送他升天。

不知在生命的尽头，这位宦官能否回忆起今天的场景。

波提纽斯发现提尔斯的眼中逐渐充满怜悯，他甚为不解。

而提尔斯也打算点到为止。

“波提纽斯，我给你一句忠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是朋友还是敌人，你要仔细分辨。”

波提纽斯没有多想，把提尔斯的话当耳旁风一样略过。

“那大人您……就不去行宫了吧？”

提尔斯微微一笑，得意地说道。

“放心，伊薇儿可是很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