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脱口说道。
(记得这里好像是诊疗室……)
——但是我并没有生病……因为,我根本不觉得哪里会痛。
那我怎么会来医院呢?
「唔……」
这时候,一阵和从梦中醒来时一样的剧烈晕眩感向月袭来,让她不得不倚靠在墙边,反胃和恶心的感觉使她不得不捂住嘴。
(好不舒服……)
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白色的长褂随意地散落着。
月不禁蹲下来,一闭上眼,在梦中听到陌生的声音,它所述说的话仿佛拥有魔力般,在耳朵里长久地回荡。
「总之,先去爸爸跟妈妈那边吧……」
就像是受到那道声音呼唤般,月脚步踉跄地离开房间,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所以,我到底是谁?瑟琳娅是……她的名字……我叫...月?不,那也不是我……头好疼……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算了,还是先过去吧」
诡异的咨询室外,洁白的走廊中央,不知为何,突兀地树立着一扇微微泛红的木门。
如同干涸血迹般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出现在眼前。
「终焉...」
「是死亡...也是新生...是无可避免之...宿命..」
「神,教会了人们承受苦难...
祂的死亡,也教会了人们,所有的命数,皆不可违...」
「于黑暗中的先行者,注定,只有死亡的结局...」
门上的字迹愈发使人感到不安,“咯吱”的声音响起,看上去并不算旧的木门,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在吱吱声中缓缓被推开。
明亮的光线突然亮起,月不禁用手背挡住了眼睛。近乎拖到地面的长发,让后退的她差点摔倒。
幽深的长廊呈现在月的前方。
「你是谁?」
「凡人?」
「天使?」
「神明?」
「亦或是...福祉?灾厄?」
……
……
「这不是你应该回到的时代」
……一段陌生而又熟悉的对白在耳边响起。
(眼前的世界在崩溃...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个过程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会带来何种后果..
但是背叛、欺骗..我所见过的实在太多了..
哼,又有谁人能想象收养自己的人同样也是造成一切不幸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重现黄金时代的辉煌”吗...真是可笑而且无可救药...)
与现实几乎完全重合的梦境在「棱镜」被接触到的那一刻开始瓦解...世界之壁再次开始扩张,久远的压制后,它再一次将这颗星球的绝大部分地区笼罩...
一切虚伪和繁华最终只会归于尘土...
无论是僭越的阿卡德米,还是其他势力建立的“理想”的国度;无论是企图窥探世界真相的研究,还是妄想夺取神权的呓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即使神明,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人们被迫从梦境中醒来,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个残酷而又真实的「现界」,最终带着恐惧走向灭亡。
所有和「棱镜」、梦境有关的一切都会远去,为这短暂的历史画上终末的符号,最终沉入深渊...
(所有的人都会死,包括我...没有人能脱离...我的宿命...这便是循环,由虚假的世界和无数轮回构成的循环..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模样,混乱无序..
终究还是没有完成那个约定...被掩盖的真相又在何处..我究竟是谁..又究竟来自何方..)
苦笑着回味着这短暂的一生,那个陌生人轻叹着走向了如同梦魇的墨色。
…………
刹那间,诡异的猩红如同无法拂去的阴影,即使闭上眼睛依旧清晰可辨,仿佛烙印在月的脑海之中,永远无法被忘却。
混乱而又无序的空间扭曲畸形,又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刻意感,就仿佛有人将镜子打碎,随后又把所有的碎片随意拼接起来,边缘与边缘并不重合,但始终位于同一平面,折射着相似的情景。
猩红色的裂纹很快便延伸到了地面,在不再惊恐的目光中,向下塌陷,落入这诡异的血海。
四周都是同样的色彩,无数扭曲怪异的生物从裂缝中诞生,但在接触到血海的那一刻便迅速化为模糊的血肉碎块溶解其中。
概念被扭曲,规则不复存在,眼前的一切都给人带来一种极其强烈的不适感。就仿佛自己在做一个清醒的梦,但这光怪离奇的梦境又与现实重合令人分不出界限,不过,最令人恐惧的还是梦境的主人虽是自己,但自己无法改变梦境。
血色的海水确确实实地存在着,能够被肉眼所观察,能够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却无法触碰,更没有所谓的触感。它,仿佛与这里并不处于同一个时空,但如果是投影或幻觉不可能做到如此真实...或许它存在于任意的时间空间,只是无法被接触。
四周都是同样单调的景色,不时有巨大的阴影出现在视线边缘,但很快便隐去身形。
失重感仍在持续着,下方依旧是无数血色的屏障,但它们起不到任何阻碍的作用,在月的后背与其接触的下一刻,整个身体便会无碍地通过,向着更深处坠落。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百年,也有可能这里根本就不存在时间..四周传来的巨大压力使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以至于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的还是睡着的。
月想要呼救,可是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扭曲的空间不断被折叠、翻转、破碎,最终重组,再现这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循环。无数透明的碎片在循环中诞生,但很快便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黑暗处。她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个世界的状态,无法名状的空间时而如同镜面迷宫,晶莹的“镜面”倒映这完全相同的场景,一会又如同倒吊着的月季,在上方逐渐汇集,一会又变得和外界除了颜色外在表面上几乎没有丝毫区别...但无论如何变化,都会使人察觉到二者的不同之处。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丝丝细微的波纹开始荡漾,虽然无法看清血海的边界,但不知为什么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血海在极速地收缩,一切细节都能被感知,但在这一过程结束后便迅速被遗忘...四周的压迫感愈加强烈,隐隐可以看到那在血海之上的冰冷光辉。
仅仅片刻,血海恢复了平静,紧接着清脆的破裂声从各个方向传来,夹杂在其中的是无数难以形容的悲鸣与嘶吼,仅是这复合的音色就足以让人产生生理上发不适。
……
……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月此刻的视角,总之很奇怪就是了,竟然可以看到那苍蓝色的眼眸以及其中中流露出一丝慌乱,但很快,事情的变化再次超出了人类的想象的极限。
眼眸中最后一丝猩红被不断稀释,直到彻底消失,在瞳孔中化为一道浅浅的痕迹。
所有的色彩和声音逐渐淡去,血海再次恢复成最初那诡异而又单调的模样,只余下黑、白和那诡异的猩红与死一般的寂静。
冰冷的刺痛感刺激着麻木的神经,并从后背开始蔓延至全身,下方传来的拉扯感如同雨夜冰冷的湖水卷走落叶般不可抗拒...
久违的疼痛和窒息感再次作用在这具无限接近死亡的身体上,使得月感到自己再一次活了过来...接触到血海实体的瞬间,并没有如同想象中的那样死亡,除却那难以忽视的疼痛,月甚至难以相信自己还活着...
无数奇形怪状的手臂与触须从黑暗中伸出,企图拉住不断下沉的魂灵,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层诡异的世界,但在与皮肤接触的那一刻,却直接穿过无法触及...能感受到它们的冰冷,但也仅此而已...
周围诡异的声响比先前还要强烈的多,墨色的边缘处,越来越多的怪异组织开始出现,但无论如何也改不不了它们并不处于同一空间的事实。视野的边缘是一圈墨色的屏障,而如今它开始变得透明,露出了背后令人难以忘却的诡异场景。
视线之内,无数巨大的祭坛自无底的深渊延伸向未知的远方,细长的血银色锁链带着无数细小的倒钩尖刺在祭坛间的古柱丛中穿行,不时从深渊中扯出无法名状的生物。
锐利的尖刺连带着诡异扭曲的刑具刺入那些非人的怪物和早已无法看出人形的神明的每一寸血肉,在穿过它们的身体后最终缠绕在刻满诡异图案的青铜色古柱上。
狰狞的“刑具”贪婪地吞噬着它们的血肉,疯狂地汲取一切可以被利用的“营养”,银链如同森蚺般缠绕着他们的身体,不断收缩挤压。
沉闷而压抑的摩擦声自巨柱间传来,仿佛拥有生命的银链开始在血海中涌动,眨眼间便将那失去理智的怪物裹成银色的巨茧,绞成碎片。
浓郁的血腥气息很快便散去,残渣也在血海中溶解,化为滋养血海和祭坛的养分。
平静的血海忽然间躁动起来,嘶吼声和哀鸣声在这片血腥的空间中不断回荡,进食的过程仍在继续,不断有新的怪物被银链缠绕,也不断有新的诡异因为愈加强烈的挣扎被撕扯成碎片迎来死亡...
一轮屠杀接近尾声,那些银色的锁链逐渐平静下来,隐没在黑暗之中,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一块块细小的东西没有被血海吸收,在银链的不断被切割下化为更多的残块落入未知的区域,引来更多的“猎物”...
不知过去多久,整个空间开始瓦解,准确地来说是它位于这处空间的投影开始瓦解,刺眼的白芒从空间的裂缝中洒落。
透明的水面将世界分割成完成不相同的两个部分,如同透明的丝线将其缝合...满眼望去,黑色的破旧十字架和古老的石碑或竖直或倾斜着扎入水底的血肉之中,
高耸的祭坛直通天际,即使相隔很远,依旧能让人感受到那几乎凝实的恐怖威压,银色的细链如同游走的水蛇,在相互积压的残骸将时隐时现,穿梭于青绿色的莲茎之间。
一株株血色的莲花扎根在尸骨之下的深渊,高出水面的莲茎使得妖艳的莲浮出水面,如同玉石雕刻的晶莹花瓣上,数滴露珠顺着叶片划入水中,在散发出诡异的光晕后泛起阵阵诡异的涟漪。
失去的感知在逐渐恢复,诡异的视角也缓缓恢复正常,身体和精神上的不适感在到达这里的一刻便消失无踪,除了那使眼睛感到难以睁开的耀眼白芒外,这里的一切都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心安。
将右手抬起挡在额前,月微微撩起并不算长的刘海,在这片制造出的阴影下努力睁开眼观察着这不同寻常的空间,一种莫名的情感不知何时涌上心头。
广阔的天空泛着淡蓝色的光华,即使,它本应没有色彩..不过这种特殊的视觉还是让瑟琳娅感到了熟悉和心安,起伏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与空无一物的天空所不同,隐隐间可以看到水面下映着的恐怖蓝月以及无数同样诡异的天相,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隐藏在倒影中的它们,无数外形大小完全相同的气泡悬浮在莲花丛中,将它们遮蔽在自己的阴影下。
如果凑近看的话,还可以发现每一个气泡中都有着一个完整、独立的微型世界。
处处都有着一种不和谐的庄重严肃之感,诡异的氛围使我不敢再继续探究这个光怪离奇的空间。
无边的水面单调而又平静,仿佛仅仅它便构成了这片空间的所有,除了那一望无际的血色花海外,这里似乎不存在其他的场景,甚至连作为参照物的事物都不存在。而这片花海根本看不到尽头,或许也根本没有尽头...
淡蓝色的世界不存在方向,无论向着记忆中应该存在的方向前行,甚至无论是前行还是后退,和它的距离都越来越近,脚下的水面将我带到同一个地方——
一座完全由白骨和腐烂的堆积而成的山脉。
潮湿而又粘稠的布满惨败的台阶,连坚硬的白骨都染上了淡淡的血红,骨阶的附近满是郁郁葱葱的植被。
远远望去可以看到一座红漆古亭隐没在山顶茂密的植被中,看起来有点像是东方的庙宇,但它的外观和神社似乎更加接近。
微风拂过小丘,亭前挂着的风铃轻轻摆动,婉转清脆的乐声与满是生机的山丘构成了一副动态的风景画,当然,这是不看山腰以下区域的情况。
「你来了..」
【“有没有想过,在一个无趣的世界,当一个无趣的人,是多么无趣的事情?”】
【“既然命运如此,为何不接受自己的命运?”】
空灵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于此同时,一行行字幕,隐约在充满白光的意识画面中浮现。强烈的光芒使她无法看清画面的内容,仅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谁!?”
并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剧烈的疼痛仿佛被人刻意引燃,在突然间爆发。眼前的一切开始破碎...四周的空间开始朝着此处不断压缩,折叠...眼前的景象逐渐发生了变化。
“我死了,我在未来等你。”
崩溃的世界尽头,那道的身影无视了空间,拉住了月的手,月不明白为何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黑色的线条在惊恐的目光中逐渐将自己缠绕……
【叮,本次内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