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高恨问。
“因为我在修仙谷住下,不知不觉都已到了冬天,哪有出去散心的人到这个时候还不回家的?肯定是那帮崽子又在欺骗我,我只好又使出老办法。”
“打人逼话?”
“对,不过你也不要太高兴,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我这边刚动上手,就来情况了。”
“怎么啦?”
“一个好心人出现了,他问我是不是想找老仙。我横了他一眼道:‘是又怎样?’他道:‘老仙就在谷中,他既然不想让你见着,你在这里等十年都没有用。’‘莫非你有办法?’‘我哪有,这要消息灵通人士才能知道他在哪里。’‘谁是消息灵通人士?’‘当然是最热闹的地方最出风头的人。’‘你直说吧。’‘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赌场,能进去的都是有实力的人,你只有到那里去才能打听到老仙的消息。’”
阿猜一听就明白,呵呵笑道:“来了,开始下饵了。”
羽官也没有答理他,继续道:“我道:‘我又不赌。’其人道:‘你不赌,就在一旁留神他们的话,这样慢一点,出手玩玩嘛,就可以增加感情,能够尽快得到消息,因为赌场就是生死场,你都和人家共生死了,你想听什么话,人家自然肯说。’见我不语,又开导我道:‘你能力不小,眼力不差,只要看准机会,一次出手,就会达到目的,强似在此苦等。’我虽然认可他所说的道理,却烦他的态度越来越没大没小,便拉下脸来将他轰走。”他说到这里,叹息一声道:“现在想来多么明了,他们一开始避我锋芒,采取拖延消耗战术,等我的心情开始乱了,人变得焦躁了,再以这种下流的办法诱我入陷阱。”
高恨道:“确实是这样,那个好人都说了赌场就是生死场,后来呢?”
“我想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就故意散步路过那里,来回很多次都没有勇气进去。后来发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有一个小赌摊,心想那里人数量少见识也少,应该不会暴露,并且心怀侥幸如果在那里赢了的话也可以获得消息,于是又假装路过地摊边并停了下来。他们赌的是最基本的蒙牌法,三张牌,一张有画,二张光牌,猜出有画的为赢。庄家不失时宜地吆喝,围观者只是议论,终于有一人忍不住问庄家道:‘怎么下注?’‘怎么都可以。’‘我赌可以见着天地钩。’‘那不行。’‘金钩铁线呢?’‘也不行。’‘为什么?’‘修仙谷中安全太平,这些宝贝怎么可能现身?’‘你的意思是人能够见到?’‘你先说想见谁。’‘第八仙。’‘那不可能。’‘大仙呢?’‘那可以。’‘为什么会有可有不可?’‘天机不可泄漏。’我当时想这个庄家就是不知道老八已死也知道他不在谷中,还是有点路子的。只见其人看准一牌,一咬牙道:‘我偏不信,以家仆为注,赌能见着大仙。’翻开牌,是光牌,他输了。他又不服气道:‘我再以妻为注,赌家仆加所要之事。’看准牌,又是光牌,他又输了。他脸色惨白,呆立一侧,先不发言,等他看准一牌,忽然出手按住道:‘别动,就是这张,我以子为注,赌我妻加仆加我所要之事。’翻开牌,有画,他赢。与庄家约好某日可见大仙,不然庄家当认重罚,然后欣喜若狂,欢呼而去。我以为我看出诀窍,又相信自己的眼力,就也凑了上去。”
阿猜听到这里,又忍不住捧腹道:“笑死我了,做个样子都不像,你还相信。”
高恨喝斥他道:“阿猜,不得无礼,你不知道老前辈那时候的心境。”
羽官点头道:“他说得对,修仙谷那帮崽子等的就是我那种心境。我先谨慎问庄家道:‘是不是赌什么都可以?’‘当然。’‘那好,我赌要见着老仙。’庄家听了为难道:‘这事太大,必须重注。’‘你要什么?’‘你有什么?’我见他脸上有嘲笑之色,就学着刚才那个赌徒道:‘我有家兵。’‘你是?’我没有回答他,旁边却有一人不知怎么认出我来,当即稀奇道:‘这不是修仙族的贵客,羽衣族的首领羽官吗?’庄家听后忙和我赔不是道:‘原来是舅老爷,失敬失敬!舅老爷肯捧场,怎么赌也可以。’‘就赌刚才所言之事。’‘舅老爷与谷主不是姻亲吗?’庄家特意问道。可叹我还以为他不知道我当时之窘状,掩饰道:‘我就是看你有没有那能力,说吧,怎么下注?’‘这种事旁人至少二十个家兵,舅老爷就十五个吧。’‘十个。’我也学着讨价还价道。‘好。’于是赌博开始。我瞪大眼睛看他双手飞梭一般转移着赌牌,等到确定其中一张是有画面牌时,迅速伸手按住喝道:“就这张了。”那庄家连忙推了我一下道:‘啊呀,舅老爷好大的手劲,你轻点,好,就这张。’牌面翻开,赫然是光面,我输了,当即有人在旁边大声呼喊起来:‘羽官输给阿旺十名家兵啦!’我仿佛见到无数双眼睛正看着我自己,连忙逃开,而阿旺也没有和我较真把我拖住。待羽儿回来,她不知道怎么那么快得到消息,把我着实埋怨一通,我自己也后悔不已。晚上,那个好心人又找上门来,数落我道:‘你怎么去那种地方赌,越简单的赌法猫腻越多,依你身份,应该去大赌场发挥,那里最公平,输就是输赢就是赢,绝不带偷奸耍滑,你只要看准机会,赢的概率便会在一半加一半的一半以上。’我输了,也不好意思欠阿旺的赌债不还,心想如他所言,只要赢上一把就够了。”
“呵呵,一把又一把,一把何其多。”阿猜又笑道。
羽官这才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继续往下说道:“我又瞒着羽儿,去了掷骰子的场所。一进去,就感到不一样,里面人头攒动,热闹异常,忽而人头挤在一起,鸦雀无声;忽而又齐齐分开,人声鼎沸,时而有人兴冲冲地进来,时而有人静悄悄地出去,我刚进去,就有人认出我来,大声欢迎道:‘舅老爷来啦,快让个位置。’而后人人谦让,空出一个位置,又搬来一张大椅子请我坐下,让我倍感亲切,一时都不好意思想怎么去赢了。我看着所有在场之人轮流坐庄,有不明白处稍微一问,马上有人热情解释。观察一通,场上各有输赢,有人适时提醒道:‘轮到舅老爷坐庄了,舅老爷,现在庄家正旺,抓紧啊。’我看了几轮,自以为心中有了底,也不回话,站起身来,把骰子抓在手中,平静道:‘我赌十名家兵加能见到谷主。’‘那就是二十名家兵。’有人补充道。又有人道:‘你还不相信舅老爷?噜嗦!舅老爷,你请,我押你这个注。’我攥紧了骰子一抛,那个骰子骨碌碌滚了一通,停了下来,点数小,我输了。外围马上有人大呼:‘羽官输给来喜二十名家兵啦!’旁边有人见我难堪,忙喝道:‘是谁这么乱咋呼?让人赌得不安心,不带他玩了。’又安慰我道:‘舅老爷,这手气要慢慢才能兴起来的,高手都不赢头一把的。’我也没理会他,继续看着他们赌,心中暗自琢磨。这一次我比较有耐心,观察很久,终于发现一个机会,就是一个叫友富的赌徒手气差得一塌糊涂,但越赌越沉不住气,抢着做庄,十掷十输。等到再轮到我做庄时,我也学着喊一声:‘卖庄。’‘我来!’友富果然骚呼呼的一把将骰子抢在手中,等待众人下注,待听到我押三十个家兵时,用手一挥,将其他人下的注都推开,独和我道:‘赌你了。’”
阿猜又打断他话道:“前辈啊,他们肯定是一伙的了。”
“你从哪个地方看得出来?”
“你报三十个家兵,心里有数,他们却当你是随口喊的,问都不问一声你有没有家兵、家兵的样子、输了以后怎么兑换?那不明显是串通好的吗?”
羽官听了叹息道:“可笑我当时还怕他们发现这些问题后不赌,连忙答应他,结果你们也能猜到的,他竟然罕见地掷出了个大点,我又输了,而且消息又照例由人喊了出去。下面我就完全糊涂了,一个劲地想回本,一个劲地输,直到我一算,羽衣族的成员几乎都被我输光了时,我才如梦方醒,一抬头,发现一桌子的人都在对着我笑,却全都是嘲笑、狞笑,他们的眼睛就是猛兽,每个人都想把我啃得骨头也不剩一根。我全身如堕冰窟,头脑也如同浆糊一般,依稀发觉一个人进来,正是笑天,他进来就先和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还叫了我一声舅公,然后脸一板,看着在场子中的来喜道:‘来喜,你还能来这儿玩,你欠我的二十头羊呢?’来喜可怜巴巴的道:‘笑天老爷啊,我现在真还不出。’忽然想起来指着我道:‘正好,他欠我二十名家兵,要不让他在我们之间做个抵销?你直接问他要吧。’‘哦,有这回事,舅公?’笑天佯问道,见我麻木地点点头,他大度地一挥手道:‘那也好,毕竟是亲戚,好说话,那舅公就欠我二十名家兵了。’他看着友富,才想说话,友富抢着道:‘笑天老爷啊,要不我也和来喜一样吧,省得麻烦。’就把我输给他的三十名家兵也转到了笑天身上。接着在场凡是赢了我的,正好都欠笑天的债,全都愿意把从我身上赢得的赌注转到笑天身上,这样,我所有的家兵都是笑天的了。那些人望着我,一个个仿佛替我高兴似的道:‘舅老爷,这样多好,你直接都归修仙谷吧,省得大家麻烦。’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的驿馆,整个人都懵透了,呆呆的坐在地上,眼前空荡荡的、耳中空寂寂的,身体没有了知觉、头脑停止了思想,只有汗水哗哗在流,要知道当时是大冷天啊,我又没有动作!我怎么也想不到,不到一天的时间,我就失去了家、所有的亲人、我生命的所有依靠希望和信心,成了孤家寡人。我怎么对得起我的亲人?今后怎么面对这个世界?我悔恨、伤心、绝望、麻木,以至于泪水不能流出。我当时想难不成就死在那里?难不成地狱就是这样?难不成世界末日就是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羽儿回来,还未进门,就又气又急嚷起来:‘爸呀,你是不是犯了天大的错误、做了天大的蠢事啊?’那时她肯定已听到了消息内心还不肯相信,但是一进来见到我那个惨样,就知道了一切都是真的,悲呼一声:‘爸呀,你真的做了呀?你是怎么做的呀?你多糊涂啊!’然后就呼呼大哭起来。但她毕竟是我女儿,懂事又孝顺,一个人哭过之后,马上就坐到我对面,流着泪安慰我道:‘爸呀,不怪你,怪女儿没有跟着你劝着你啊。’‘爸呀,不怪你,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呀。’我听了以后更加难受和悔恨,这才流出泪和她忏悔:‘女儿啊,是爸爸不智爸爸愚蠢爸爸糊涂啊!’我们父女二个就这样相拥痛哭。”
现场众人听到这里,都对羽官的遭遇表示出惋惜同情甚至流泪,而高恨和阿猜心中再次震撼:这赌博真的如吸血之鬼噬人猛兽,能让人不经流血不经痛苦,冲动之间便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高恨见羽官暂时沉浸在悔恨和悲愤中,忍不住问他道:“老前辈,你后来赌了没有?”
羽官生气道:“难道你认为我被害得还不够惨吗?”
高恨连忙回答他道:“老前辈够正派够幸运的了。”
“为什么这么说?”
“很多人输了,还不醒悟,到处借钱骗钱去赌,非得走投无路,永世不得翻身,害己还害人!”
一旁的阿猜听了心虚,轻轻咳嗽二声掩饰,其实除了高恨,根本没有人了解他注意他。
高恨又接着总结道:“既上赌场,如果你赢了朋友,心中会不好意思;如果你输了,心中又不乐意,所以若是善人朋友,就不要上赌场,赌场上的人,都是想赢你害你的人,也是最绝情最阴险最凶狠的人!”
羽官听完,点头赞成道:“确实没有比这更阴险凶狠绝情可怕的人了。”又接着往下道:“我们父女俩哭过以后,我便和羽儿道:‘女儿啊,爸爸我犯下大罪惹下大祸,但是怎么也要送你出去。’羽儿哭道:‘爸爸呀,你送我出去有什么用?我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没有了保护,出去与不出去又有什么二样?’我听了以后更加堵心悔恨与迷茫,父女二个接着抱头痛哭。哭过之后,再想办法,连着几天。可是在悲惨的现实面前,在无望的绝境面前,我实在想不出一点办法,看不到一点希望。就在我们父女俩个都悲痛欲绝、惶惶不可终日时,一个人又找上门来。”
“谁?”
“就是第一个诱我赌博的阿旺,他在一帮人的簇拥下,雄纠纠的站在我住的驿馆门口,理直气壮地责问我道:‘舅老爷,你欠我的赌债什么时候还?’我一寻思,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他还保持着对我的赌债,没有过继给修仙族,便好言央求他道:‘我家兵都输光了,惨成这样,能否容日后再说?’他这时候也不喊我舅老爷了,直接翻脸道:‘那可不行,都像你这样,我也只出不进,和你一样一无所有了。’‘那你想怎么样?’他扫了羽儿一眼,嚣张道:‘你身边不是还有人吗,一抵十,我吃点亏就算了。’‘住口,休想!’‘怎么啦?你欠债不还还有理了?今天你要不还债,要不还女儿。’我盛怒之下,冲上前去,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打飞。他身后的那帮人顿时散开,大喊起来:‘打死人啦!羽官想赖债,把人给打死啦!’不多时,笑天又气定神闲过来,见了我皱眉道:‘你老干嘛发这么大火,有事先和我商量不就行了,这一麻烦了。’我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样子,抑制住心头怒火,和他冷冷的道:‘你们还有什么鬼主意,都使出来吧。’‘亲兄弟,明算账。你老这么大本事,见过那么多世面,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们使出来的本事有什么用!’说完扬长而去。你们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我是他舅公,他设计陷害了我,然后话中竟然拿我当他的平辈看待!我气得返身进屋,反手一带,用力大了,把门都带下来了。笑天走后,阿旺的家人又来到驿馆门口来闹事,闹得我们整天不得安宁。这时第二个好人出现了,找个机会劝我道:‘他们天天堵在你门口闹事,不达目的不罢休,你又一无所有了,不如出去避一下,他们没有了目标,自然会离开,那时候你再回来。’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你们觉得呢?”
“也只能这样。”包括高恨在内,所有的人都齐声道。
“来来,大家再靠近点。”羽官又招呼过正骨仙,然后接着往下道:“嘿嘿,不好,我们父女二人在外面游荡了一段日子,暗中看到驿馆的门口安静了,便回去,可是已经住不进去了。”
“怎么了?”
“里面另外有人住了。”
“啊,修仙族的人真狠毒!”
“我又大气愤,但是这人啦,势在志在,势无志无。我因为欠了修仙族的债,这时候就不好再打人逼话了,也不好再大声叫骂过某人了,免得他们又宣扬我想赖掉赌债。”
“前辈,你的赌品真好。”阿猜称赞道。
高恨即时喝斥他道:“阿猜,你这是什么话?老前辈是人品好。”
“还不一样。”阿猜心中嘀咕着,却没敢说出口来。
羽官又接着往下道:“羽儿忍不住,天天在外面闹市中大声怒骂:‘修仙族的人听着,你们太缺德了,连自己的亲戚长辈都往死里害,就不怕有报应吗?’‘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做得越缺德,报应必将越悲惨。’‘姑姑啊,你还在吗?你是被她们害死了呢?还是也变得和他们一样坏了呢?’‘修仙族,你们一帮忘恩负义六亲不认的东西,一个人都没有好下场,不得好死!’‘过老儿,你不要躲在后面装了,你就瞪大眼睛看有没有报应吧!’我也不加阻挡,一是好向修仙谷中的所有人揭露修仙族的阴谋与罪恶,二是如果修仙族阻止羽儿的话,我正好可以借机报复他们。可是他们好像猜中了我的心思一样,无论羽儿骂得多么难听,骂得多么轰动,他们都无动于衷,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到一样。这样一来,骂的时间长了,我和羽儿又都没了劲,只能凄凄惶惶过着无家可归的日子。”
“老前辈,你们为什么不离开修仙谷呢?”高恨问。
“你听我说嘛。”羽官道:“后来第三个好人又出现了,那是一家酒馆的老板,有一天我们路过他店门口的时候被他看到,他热情地把我们拉进店中,看着我们,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连声道:‘可怜的人,被冤枉的人!’给我们安排住宿,又给我一种浆饮喝。我后来才知道那种浆饮名字叫着酒,他的店名叫着天香居,不光因为里面菜品很好,主要特色是有酒,酒很香。我喝了他的酒,什么事都忘了,先是糊里糊涂,后来呼呼大睡,醒来没有事干,又问他要酒喝,他既不和我讲条件,也不嫌我烦,仿佛真的很可怜我一样,无论我什么时候要酒喝,无论我喝多少,他都给我拿来,还送饭菜。我一开始还惦记着以后怎么报答他,喝着喝着,我喝上了瘾,天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喝酒,每天除了喝酒什么事情都不想,一顿不喝心就慌,喝多了就睡,醒来后再喝,下顿连着上顿,以至羽儿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我见羽儿不在身边了,这才着急,人虽然清醒了,身体却不大得力,迷迷糊糊,歪歪扭扭出去找修仙族的人,见人就打,一直打到笑天出来。他这时候彻底不装了,见面就和我喝道:‘喂,你发什么酒疯!’‘少废话,不把羽儿交出来,我就这样打下去;羽儿若有意外,我就把谷中的人杀光。’他冷笑道:‘你是故意设计好了的吧?趁我们不备,偷偷将女儿送出谷,然后却来找我们的茬!’‘你们休想抵赖。’‘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思想,你把女儿送走,就可以赖在这里拖你的赌债了。但是我们一定会追回你女儿,让你的计谋落空。’说完扬长而去。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在修仙谷了吧,就是为了拖延那万恶的赌债。我听他的口气,看他的神色,确实不知道羽儿的消息,只好一个人踉踉跄跄去找。可是那时我的神智已经不很灵敏,体力大大减弱,怎么能找到!找了一阵,没有消息,我又消沉起来,回到酒馆中,天天喝酒,打发时光,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人找上门来。”
“又一个好人?”高恨问。
羽官答道:“不,真正的好人。就是那个我曾经救过其一命的担柴人,他看着我,真的很痛心,真的很可怜我,抓着我的手,流着泪喊我道:‘恩人啦,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能再喝酒,摧残自己的身体和意志了,你要想办法出去啦!’‘我没有办法,我已无路可走。’‘只要人在就有路可走,只要人在就有办法,因为你不是常人。’我眼前一亮,但又痛苦的摇头道:‘我还要等女儿。’‘那你住我那儿,虽然简陋,可以戒酒,我回去收拾一下。’可是第二天他没有来,几天后才出现,是他的尸体,被扔在了酒馆门外。我悲痛欲绝,从那时起,我不再喝酒。而一旦酒馆老板发现我不再喝酒时,也就不再热情,又将我赶了出来。一世英雄的我,在举目皆亲的修仙谷却穷困潦倒,和野狗一样,在角落里睡觉,在荒野中觅食,披头散发,衣不遮体,走在路上,人见人嫌。好在我戒了酒后,身体虽瘦,精神却一天天地在恢复;生活虽苦,思想却一天天变得清醒。我知道四镇台上每天都有人在监视我,我不怕他们,但是我还是没有决心、没有目标,因为我不知道羽儿在哪里,甚至不敢相像她还在不在这个世上,我不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只能继续忍受着煎熬。又是草凋叶落的季节,一天清晨,天刚朦朦亮,我醒来还没有起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丝细微的风响,一道黑影掠过我眼前,转而落在我胸脯上,没容我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久违的称呼:‘爸爸呀,我是小黑。’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还记得我啊,为什么不等我死了再来看我?’‘爸爸呀,他们看得紧啊,我是怕被他们发现啊。’‘哼,你来干什么?’‘我看不下去了,爸爸呀,你怎么还不走?’‘我不见你姐姐你姑姑,怎么走?’‘哦,这你不要担心,姐姐被姑姑带进迷宫了。’‘她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他们怀疑发现。’我明白这道理,心中松了一口气,又问它道:‘你姑姑一向还好?’‘不好。她怕娘家人听了伤心,不让我和小白传话。’我听了又伤心又愤怒,又问小黑:‘过老儿莫非死了吗?’‘这你不要怪他,他根本没有回来,就是回来了也没人知道,是你的那帮外甥晚辈拿他之前的话发挥,才将你害成这样。爸爸呀,天快大亮,我怕他们发现,要赶紧回去避一避呢,你也快走吧,有人在就有希望。’说完就飞走了。”
“你说的是黑天星?多好的鸟!”高恨道。
羽官也点头道:“我的家鸟,我妹妹出家时,它和白天星被作为陪嫁带到修仙谷。”
“想不到它看上去尖酸刻薄,其实和白天星一样重情重义。”高恨又想起白天星,感慨一声,又问羽官道:“老前辈,你是怎么出得修仙谷的?”
羽官道:“夜已过半,气尤寒凉,你们都再靠近点听我讲。我那个时候还讲什么客气和礼数,找个空子飞出修仙谷,第一步就是去找万生园主。”
“你去找他?”
“对,和他道歉,然后请他帮助我对付修仙谷。”
“你好像和他也有深仇大怨吧?对了,你怎么会和他有深仇大怨的呢?”
“还不是过某人,他和遮生有过节,又因为万生园克修仙族,而羽衣族又克万生园,所以他便使劲撺掇我对付遮生。”
“那过大神仙和万生园主又有什么过节?”
“嘿嘿,当初我妹妹要在他们二个中选一个为婿,遮生是自己求亲,过某人有家长撑腰,所以我和妹妹选择了过某人,唉,其实也是我不智,我那时候没有从他们兄弟二人不和的现实看出他的品行。过某人总是有意无意透露出因为遮生的忌妒二人才有过节,真相是他们二个有过生死相斗。”
“那又是为什么?”
“过某人有个坏习惯,走到哪里,总喜欢用他的天地杆敲敲打打、捣捣戳戳,然后再乱钓乱扔。只是天下虽大,是能人总会碰着,有一次他又在发挥他那坏习惯时,不巧遮生也在现场,见他无事破坏,就指责过某人不惜物爱物,没有教养。过某人目空一切,哪容别人批评,就反讥遮生因妒生恨,不光不服,更加挥杆乱钓乱扔,其中一块石头差点砸着遮生,遮生责问他时,他毫不在乎道:‘你没死又没伤,叫什么叫!’把遮生气的,二人当时便斗起来。过某人横行天下,不料那一次没讨着便宜,因为遮生有幻力躲避过某人的天地钩,就是躲不开,他还有重力,过某人轻易一钓,没想到遮生看上去不起眼,身体却如山一样沉重,一愣神间,钓势消失,钩线差点为遮生搅着,还好他经验老到,及时撤钩,然后闪电般再给遮生来个突然袭击,钓着了遮生,但遮生之所以有重力绝技,正因为他的身体不光沉重,而且有特殊的功能结构,天地钩钓着他身时,只要不是要害部位,他都可以随时挣脱,身体伤处也即时痊愈。过某人不知,以为遮生也和中了天地钩的人伤口不能痊愈,便收杆扬长而去。遮生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这才是二人真正的过节。话说远了,我还没有找到遮生,得到鸟族消息,说天下出现一只神鸟,其大无比,猛如烈火,英雄盖世。我一听之下,心想先将它收服了以为帮手再说,便又急忙北上,途中不停地搜索神鸟信息,一直追踪到此处,知道它最近在这一条地球东西线上活动。”
“怎么样,见着它了?”高恨忙问。
众人不待羽官提醒,都凑近他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