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被人害了。”
“哦,不急,你先说说此钵的主人现在在哪里?她为什么肯借钵于你?”
“声使啊?她是我的朋友,现在福德山,因为要帮我到万生园找老前辈你,所以肯借钵于我。”
“哦。”遮生更加放松,又目视多力而问道:“他是谁?”
“地主公之子。地主公,就是你上次在海边以凝力出手相救之人。”
“嗯,”遮生没有理会高恨的话,又问道:“他有家室了吗?”
“有的。”
遮生点点头,自语了一声:“很可以了!”说完也跳入钵中。
高恨正感到惊愕,他已把刚才那个人带了出来,那个人仍以前面出示过的宝物在多力面前一晃,多力又即刻醒了过来。那人只顾与遮生说笑道:“你这个宝贝不错,我在里面睡得很舒服。”
多力站起来,怒视那人道:“恶仙,你敢算计我!”
那人又扬一扬宝物道:“要不要再睡一觉?”
高恨这时已看清,他手中的宝物活像一个枕头,心头猛醒,口中试探道:“原来老神仙是睡仙。”
那人也惊讶道:“你倒见多识广,竟认识我。”
高恨先和多力道:“哥哥,你吐一口火给老神仙看。”
多力依他要求,偏转过脸,口一张,吐出一口猛火。
高恨这才与睡仙道:“这是我哥哥,地主公之子,老神仙虽然神通广大,若我哥哥当时一口火吐出,老神仙恐怕也是猝不及防,说明我哥哥还是仁慈。”
睡仙微微点头赞道:“不错,不错。”
遮生笑而解围道:“不是睡仙以大欺小,实因你们答非所问。”
睡仙又笑道:“又有一因,我们二个在此切磋修行,园主忽见己家之钵空行于天,便以手段指而落之,因为他认识你,所以你们出,他进,推我在前面试探你们。”
高恨恍然大悟,思想二仙皆言之有理,忙再问遮生道:“老前辈,这里就是万生园吗?”
遮生摇头道:“不是,我这次不是步游到此,是神游到此,步游无心、神游有心,小高恨啦,你知道我上次在海边干什么?”
“祁求大神。”
“为什么要祁求?”
“为什么?”
“祁求大神投放新生命,此处水乡泽国,最宜滋生生命,可是我到此后并没有看到有新生命。”
“老前辈,那是因为天下越来越冷,生命繁衍能力下降,已有的生命都迁徙它处了。”
“不,天气冷暖干湿自有规律,而大神总能创造出与之相适应的生命。”
“老前辈,眼下不是天气自然之变,实是生灵的无妄之灾,根源是大海洋中出现一个叫寒源的物种,是它使得天气越来越冷,上次地主公就是为了挖探它才力竭失控的。”
“啊,有这等事?”遮生半信半疑道。
睡仙大笑道:“不知道有些人是怎么想的,恨不得把头忙破,如万生园主,整日忧愁天下苍生;如修仙谷主,整日思想天下哪里有奇物异宝,小兄弟,你也有事要忙?”
高恨笑道:“这事太大,我只忙小的。”
“啧啧,还是不要,忙小有大,忙完还有,越忙越忙。”
遮生和高恨笑道:“说起过某人,你好像对他的了解比我们还多,能不能多讲一些他的事迹?”
高恨看出眼前二位真人大仙和过真人都不对付,自己上次曾在遮生面前说过过真人的一些讥讽的话,此时所隔不久,他便认识到自己就是和老过有过节,也不应该在人前他后宣讲他的不是,当下力求中肯道:“人各有志,每个人最终都会为自己的志向行为负责任;每个人又有所长有所短,就是再恶劣的人,也有他的长处所在。”
“哦,那你就说说他有什么长处?”
高恨起初由过真人的言论及无色和真假无声的表现心中对遮生并没有多好的印象,因为他曾救过地主,更主要的是生灵大会时众生灵竟表态要由遮生当裁判才够公正,生灵不会说假话,自此他才觉得遮生亲切、可以信任,因此对于遮生的问话,他也乐于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当下便道:“我认识的过真人嚣张跋扈俗不可耐。”
“嗯。”二位真人笑眯眯地应承道。
“而且他家里一团糟,长辈无威信,晚辈无道德。”
“呵呵,这已是好听的了。”二位真人又乐呵呵的道。
“可是,他有一处,可能你二位都及不上。”
“是什么?”
二位真人知道他有阅历有见地,都相信他,急忙问道。
“他后来收了个义子,忠孝双全,修行高超,世上少有人及。”
“你说的是真的?他怎么会摊上这等好事?”二位真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脸上明显不信不服。
“千真万确。”高恨诚恳道:“所以啊,人和和人相比,不能比自己,而要比子女;人又不能只看别人家的不肖子女,他只要有一个子女出类拔萃,就算其他子女都不肖,也满足了。”
遮生和睡仙听了都沉默不语,各自不安。
高恨见二位真人颇不服气,便先安慰睡真人道:“老前辈一定是合家欢乐,幸福安康!”
睡仙听了,呵呵笑道:“谈不上,我又没有成家。”
高恨不相信的问他道:“怎么会呢?老前辈要什么有什么,这么出众,却不成家,那是哪一方面有问题?”
睡仙听了不悦道:“我哪一方面都没有问题。”
遮生一旁听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露出微笑来。
睡仙见了更不高兴道:“我就是不想成家,图一个人自在,怎么啦!”
高恨以为这个观念重要,也不顾忌的劝他道:“老前辈啊,这其一,你的想法是对社会不负责任,假如人人和你一样的想法,人类不要灭绝了?”
“嘿嘿,我如果成家,生下的娃和某谷某人家中的一样,对社会不是反而有破坏?”
“那你为什么不努力把子女的教育做好呢?你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人各有志,你且说第二条。”
“其二,你这是对家长不负责任,他们把你生下来养大是多么不容易。”
“未必,说不定他们就是无意中生下我的-因为他们当时的爱欲。”睡仙反相唇讥道。
高恨皱了皱眉头,反问他道:“老前辈一身的成就来自于谁?”
“当然是我家长。”睡仙大大方方承认道。
“那好,如果老前辈的家长没有爱就不会生下你,如果他们对你没有爱就不会抚育你,如果他们对你没有爱就不会培养你。”高恨看着睡仙悠然道。
睡仙无言以答,若有所思,却也并未认输,遮生又在一旁为高恨帮腔道:“听听,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吧?”
高恨却也知道自己虽未失言却已多言,为避尴尬,又转而恭维遮生道:“老前辈一定是父慈子孝儿孙满堂家庭和谐之楷模。”
不料遮生一听之后,不但不喜,满脸的笑容即刻不见,满身的活力即刻消失,竟似责问高恨道:“你什么意思?”
高恨和他诚恳道:“老前辈公正悲悯,生灵景仰,我又有幸遇到过老前辈座下弟子,都是神通惊人,老前辈的子女更加当然是人中龙凤道德之士了!”他还年少,经事不周,既知色使、真假声使、香使行为古怪偏邪,出于礼貌,也不和遮生揭露,只恭维他的切身家庭,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遮生听他这一说,先是点点头,后再摇摇头,微微叹息了一声,也许是真情所发,又因为他修行深厚,这一声虽然很轻,竟传出去很远。
一旁的睡仙也不忘笑他道:“哈哈,你家也有问题啦。”
遮生没有回答,喃喃感叹了一声道:“我本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他这话其实不是说睡仙而是在感慨自己来着,但是睡仙听了他的感叹后也是即刻不言。
高恨隐约看出遮生家庭也多少有些问题,很是后悔自己不明情况之下就乱恭惟人,又要收心不去猜测,正沉闷间,遮生也觉察到自己失态,恢复过神色,虚心问高恨道“你很有见识,对于子女的教育方面有什么倡议?”
高恨笑道:“我这个年纪哪有你们精通,要说也就几个字:莫因己子而不教,莫因己子而甚教。”
遮生点头道:“精辟!”
高恨见一旁的多力脸上已不耐烦,趁二位大神好不容易空下来,连忙指着遮生和多力引进道:“哥哥,这位老前辈就是万生园主,有救金老爷之功。”
多力上前致谢,并恳求他道:“老神仙,某实忧家长安危,急欲赶到他老人家事发地点勘察,所以拉上高恨兄弟找老神仙指路。”
遮生也曾有大苦行,又知道道路行程,口中称着:“无妨,无妨。”欣然应允,复让他二人进钵,稍施手段,以意海术,将二人轻松送至目的地,不待二人感谢,也没过问座下使者行为,原地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