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我身边还带着个土特产,你边吃我边说。”高恨说着,掏出大保和递给阿汤。
扬子见了疑问道:“这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二个男人却都没理会她,高恨说道:“知道这几年谷物收成为什么不好?生灵为什么在此大加聚集吗?”
“还没注意到,我们正觉得捕猎越来越简单了呢。”阿汤一边吃着大保和,一边回答道。
高恨告诉他道:“那是因为天气越来越冷,生灵生存越来越难,它们以为人类既是生灵之长,就应该负起责任来,去寻找原因,解决问题。”
“为什么在这里体现?”
“因为这里之前有过地精传说。”
“那倒有点儿依据。”阿汤沉吟道。
高恨又和他道:“我又得知天气变冷源自大海洋,要想办法解决,你是族长,加上福族人的族长都要出面。”
“你去不去?”
“当然。”
“就我们二个去好了,他们那边现在没什么能人。”阿汤将剩下的大保和一口咽下,兴奋得连连搓掌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高恨问他。
阿汤昂首挺胸道:“生灵敢去挑衅他们却不敢来挑衅我们。”
“那是你有宝,又把人家的宝弄丢了的缘故。福德山福不离德德不离福,你是一族之长,看上去胸怀宽广,怎么心中却在和他们闹着情绪?人家可没忘记你,刚才我给你吃的果子,其实是小雨所赠。”
阿汤听了,顿时拉下脸来,气呼呼的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要是知道,决不吃她的东西!”
高恨叹息一声,忍不住吟哦道:“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阿汤喝道:“且慢,你念的句子着实好听,我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猜你肯定在为她惋惜。”
“正是,人家对你是念念不忘,你为什么对她毫无牵挂?”
阿汤冷笑道:“嘿嘿,你可能还不知道她曾经做过的事,不知道她的心计有多深,做的事有多可怕?”
“族长,我可是从那边来,见过她人听过她话,人家可没有说过你一句不是,你为什么这么怨恨她?”
“高恨,原来你想当和事老,你的身份确实够格,但是公正者不听一家之言,我也不说她好也不说她坏,只把原事说出来,你再作评价,为了让你了解真实,我不怕烦,尽量说得长一些多一些。”
“洗耳恭听。”
于是阿汤便开始讲起他和小雨的往事来:“却说我当时热血沸腾之下接过族长一职,此后,德昭爷爷、红英奶奶、德琳叔叔和各支首领日常到我身边聚事,我本来一心只想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何曾正儿八经的考虑过族中事务,现在可被限制得严严实实,每天都要面对一张张渴望期待的面孔,一件件沉积难解的事项,除了强自镇定,我有什么办法,每每汗流夹背如坐针毡。妈妈更没有受过教化,虽然看着我一问三不知,急在心里,也自茫然。德昭爷爷拿捏住火候,眼看我们母子俩都熬不下去,才让红英奶奶悄悄来和妈妈交待,妈妈这才心中有底,当我再回来和她跳脚抱怨时,她却胸有成竹。‘妈,你非让我做头,我不是这块料!’‘那你说说族中有哪个比你更适合做头人?’‘我不知道。’‘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不经过反复磨砺,怎么得成大器!’‘我什么都不懂,你让我怎么做?’‘带头的不需要无所不能,你只要能看清族中的发展方向,认准大事要事就行。’‘我哪知道!’‘我问你,你觉得我族要做到怎样才算好?’‘我说了,我什么不知道!’‘你给我好好的听、好好的想!真的不知道,不做就不做。’妈妈厉声道,我虽仍昂首不服,却不敢再还嘴。妈妈等我气色平静了,才又问我:‘你觉得福德二族相比,谁更先进些?’‘当然是福族人。’‘他们有哪些地方先进?’‘他们人多热闹,口粮丰富。’‘这不大事就出来了吗,你再想想怎样像他们学习,想办法追赶上他们。’‘噢。’我恍然大悟,看到妈妈忽然掩面抽泣起来,心中着慌,连忙走过去捶背问候,妈妈哭道:‘妈也知道你很难,妈不怪你,你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你父亲、爷爷,没有继承到他们的智识,仁吉、闫合、谢显都有师父家教,福慧阿姨也有大本领,我们本来就不如他们。’我听了大声道:‘谁说我不如他们了?妈妈放心,我一定好好学,好好干,做出成绩来,让他们不敢小瞧。’‘很难!很难!’‘不难,妈你听我说,我有主意啦。’妈妈抹掉眼泪,抬起头来看着我道:‘快说,你有什么主意?’‘妈,也很容易,我听说爷爷带领全族刚来此处时,就在山下挖过窑洞,后来诸事羁绊,族人才囿集隽秀峰,我们现在再集中力量,开挖窑洞,作为族人迁居山下平地垦荒耕种的根本,只要我们努力,难道老天只保佑福族人有大收成!而且我能起风飞石,闲时再带领族人勤于狩猎,制用毛皮,这几样物资不都有了!我们再主动和福族人通婚,请仁吉也给我们多派基地队员,这人口壮大得也快啊!妈,你看呢?’妈妈抹着眼泪叹道:‘唉,我这辈子除了和儿子相依为命,就是信任我儿子,这段时间我还犹豫害怕,哪知道我儿子成长得这么快,这下族人有望,他父亲、祖父在地下也可以安心瞑目了。’‘妈,你别担心,好好休息,让我再好好想想,明天就和族人商量施行。’‘嗯,我也和你一起合计。’我和妈妈也顾不上吃饭睡觉,有问有答,酝酿了大半夜。”
这段话高恨其实听过真人说过,只不过他很乐意听阿汤妈妈是如何教诲阿汤的,因此才面呈向往地又将这一段故事饶有兴趣的听完,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阿汤见了,停下来问他道:“你听到什么感动的地方了?”
“你妈妈不容易啊!”高恨以为阿汤妈妈的境遇和母爱都和自己的妈妈仿佛,由衷感叹道。
阿汤大大咧咧道:“她是我亲娘嘛。”
“嗯,你和过老仙讲你的经历时有没有藏着掖着?”
“没有,我当时想他也是大家长,又来自先进,若想听到他高深的分析和建议,只有和他开诚布公。”阿汤毫不介意的道。
“嗯,这些就不要讲了,他都和我讲过的。”高恨这才和阿汤表明道。
阿汤有些不高兴的自嘲道:“他对我有什么评价?我本来就不是做族长的料。”
高恨摇头道:“你这族长做得很好啊,他都羡慕死了,我觉得你做得很成功,你的族人也都认可你啊。”
阿汤哼了一声,不乐意道:“我觉得不好,我也有我的追求嘛。”
高恨知道他心中孜孜以求的方面,劝他道:“以我的理解,人与人之间的命运不同,就是相似命运者的人生轨迹或经历顺序也可能有所不同,你现在在这里踏踏实实做事,以后总有机会出去的,甚至这一生只能呆在这里安心做事,下一生就是潇洒自由的生活方式了,而仁吉哥哥和冈邦等人和你正好相反。”
阿汤居然点了点头,但仍然惆怅道:“我听着虽有道理,却觉得没有依据,也就看不到希望。”
高恨哂笑一声,诚恳道:“行啦,族长,你就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你这是什么话?”阿汤莫名其妙地问。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明白不明白它的意义?就是说我们的妈妈这么好,做子女的能在她身边做事、让她开心,那可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如果平时不重视,等到想到这一层的时候,妈妈已不在,那又是多么痛苦噢。”他一说完这些话,连忙转过身去。
阿汤没有觉察出他的举动异常,愣了一下,独不服气道:“那谢显呢?”
“谢显是围着大家转,而你是由大家围着转,何况他还有其它不容易的地方。”
阿汤竟然又理解道:“嗯,他是不容易,他二叔铁了心盯着他以后当族长,他又不情愿,所以压力大啊。”又以为高恨生气,连忙道:“我听明白了,而且心中也很以为然,你怎么了?不要生气嘛。”
其实高恨刚才讲着讲着,联想到自己妈妈那么尽心尽力养育自己,自己却没有一丝一毫孝顺过妈妈,而且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心中难受,眼中忍不住就要掉下泪来,为不想被阿汤看到,才转过身去。这时听到阿汤的话,又叹息一声道:“他太不容易了。”因为心情压抑,想要带上小雨的,也没有说出口。
阿汤这次没有能理解出他的心意,问他道:“那我现在讲什么?”
“我只听到你和你妈妈去福族人福孝长老守墓的地方和他问询请教,还尿了他的一个族人一脸,就是没有听到你和小雨的事情。”
“噢,”阿汤呵呵笑了一下,又冷笑一声道:“那我就从那里讲,你肯定会听出她的深沉和阴险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