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赫林才来到松雀港口时,极度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和环境。
不同于梅沙贝永那样清冷、干燥,海边的环境很潮湿,空气中带着咸湿的气息,总让人身上滑腻腻的。并且他还出现了严重的脱发,之前在威利登作战时,他头顶上就留下一道又深又宽的刀疤。这道疤在湿润的气候下开始发酵,不到半年时间头皮中间的斑秃痕迹就越发明显了。
但比起梅赫林所肩负的任务,环境和脱发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梅沙贝永从来都没有制作战船、打造舰队的经验。放在更早的时期,他连海战的概念都没有。
梅赫林现在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从无到有的突破。因为凯瑟尔已经明确指示了,要打造一只能横行大海的无敌舰队。
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经验,也没有任何造船的基础,梅赫林面临的挑战是相当巨大的。
为此,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储存了大量的原材料,调集大批的工人,训练船员,召集有造船经验的人,等等等等…
可真正开始动工,进度和成绩依旧不理想。很多战舰造出来,发现根本无法适用于海战。有的造了一半,发现不对,只能拆了重来。
虽然在不断的失败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可想要做到一步到位,是完全不可能的。
在难以统计的困难和陌生的环境下,梅赫林依旧在缓慢地取得进展。哪怕这种进展很微乎其微,但一天天累积下来,这只由他一手打造的舰队,和一只由他亲自调教的,名为海陆精锐的作战部队,也开始具备了一定的规模。
当嘉芙丽艾尔要出使姆加波纳的消息传来,梅赫林很希望她能坐上自己建造的战船。可嘉芙丽艾尔选择了当时马诺里萨联盟国赠送的战船出海,这让梅赫林多少有些灰心。
出使的战船三天前就来到了松雀港口,停靠在码头上等待嘉芙丽艾尔。趁这个机会,梅赫林登上了这艘战船,他要仔细观摩一下,这条令凯瑟尔都赞不绝口的马诺里萨战舰。
看了一圈,梅赫林的失落之情溢于言表,他的眼睛眯的更细了,他恨不得用眼神把这艘战船拆开拆碎,好让他仔细比较里面的每一个零件,每一件耗材。
由马诺里萨转增的两艘战舰,从打造出来,到凯瑟尔手上,后来停放在烈魂殿执行封锁水域的任务,直到现在停在松雀港口,这么前后经历有最少五年以上的时间了。
可嘉芙丽艾尔乘坐的这一艘有些陈旧的战舰,依然是现在松雀港口最好的战船。
嘉芙丽艾尔带着桃乐丝和苦棘兴冲冲的赶到松雀港口,也确实看到了停靠在那里的一艘艘战船。
这是自己国家打造出来战船,属于自己的海战部队的战舰,这让嘉芙丽艾尔心情十分雀跃。
不等梅赫林招呼,嘉芙丽艾尔就兴致勃勃的登上了最大的一艘战船,这艘战船还没有全部完工。体型之大犹如一座海上的城堡,船工说这艘船可以起到水上营寨的作用。
一连看了好几艘船,嘉芙丽艾尔直截了当的对梅赫林说出自己的看法:“船造的是够快了,也造的够大了。但说实话,还没有一艘比得了我出使乘坐的船。”
梅赫林一口气被憋在喉咙里,话都说不出来,隔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更好的船也造的出来,就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嘉芙丽艾尔看到梅赫林面部表情都扭曲了,也感到自己说话太莽撞,她改用轻松地口气说到:“能用一年时间造出那么多船来是很不容易的事,我看那边都有士兵在战船上展开训练了?”
梅赫林依旧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船上,并点点头道:“是,已经开始训练水军了,作战这一块进步的很快,不用担心海员的素质。”
嘉芙丽艾尔看梅赫林还是苦着一张脸,她有些不忍心地劝到:“你也别太着急,能打造出梅沙贝永的第一只水军,你的功劳已经可以永远铭刻在梅沙贝永的历史上了。现在又有紫星群川的工艺支持,你再想想,打造些有特点的战船。”
梅赫林听到这番话似乎有些触动,他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说:“有特点的…”随即又问到:“你这次去姆加波纳,要跨越整个大海,带这么点人够吗?我可以调达霍隆克跟随…”
嘉芙丽艾尔一拍梅赫林的肩膀,爽朗的笑笑说:“不用不用,我就当是去探险的。好啦,我要启程啦,你慢慢想,别太操劳,不然你的头顶都要遮不住了。”
告别了梅赫林,嘉芙丽艾尔登上了为自己准备的战船,出发前往姆加波纳。
梅赫林一直站在码头送行,直到船只已经看不见了,他还没有离开。
他嘴里似乎在自问自答:“有特点的战船…也不是办不到…”
猛然间,梅赫林似乎是在心中做出了某项重大决定,他吩咐手下将官:“马上召集所有人开会。”
将官回答:“是,我马上召集紫星群川的工匠过来。”
梅赫林睁开眼瞪着将官说:“我说的是所有人!所有人!包括王子殿下带来的那些人,都来开会。”
到了船上,嘉芙丽艾尔才发现梅赫林悄悄给自己安排十名自己亲手训练的海陆精锐作为随从。她看着已经出海的船只,无奈地摇摇头,和众人打过招呼后,来到甲板上眺望海景。
桃乐丝和苦棘两个小女孩,从没坐过那么大的船出海,船头船尾兴奋的跑个不停。
嘉芙丽艾尔叫了好几遍,她两都不愿回船舱里休息。嘉芙丽艾尔没办法,只好一手提一个,把她两硬拽回来。
回到船舱,嘉芙丽艾尔把脸一板说:“赶紧休息,我们在船上还要行驶两三天呢,你们有的是时间胡闹。”
苦棘兴奋地问到:“外面一片黑漆漆的,那些船工是怎么知道船该往哪开?”
桃乐丝也有问题:“是不是晚上了,那些船工还要继续划船呀?他们不休息吗?”
嘉芙丽艾尔耐心地解释到:“现在的洋流会把我们的船带向我们要去的地点,只要保持好方向,不需要划船就可以一直前进啦。”
桃乐丝又问:“那要是我们顺着洋流一直飘会飘到哪里去?”
苦棘也问到:“我们的船可不可以钻到水底下去?”
嘉芙丽艾尔的航海知识本来就少,现在两个小孩杂七杂八乱问一通,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赶紧转化话题说:“赶紧睡吧,明天你们去问问船工。”
苦棘还有些恋恋不舍地说:“明天可以在船上钓鱼吗?”
嘉芙丽艾尔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海里都是大鱼,你钓不上来,还会把你拖下水。”
好不容易把两个小孩哄入睡,嘉芙丽艾尔才躺到床上。
船外不是传来的波浪声,船身随着波浪起伏微微带来的震动,让嘉芙丽艾尔无法安心入睡。
她脑海里想着凯瑟尔,一股异样的暖流从小腹钻出,随着呼吸开始向全身蔓延,最后在胸口荡开。
这像是一种思念,又像是一种霸占。当船只开始启航,距离开始真正被拉远后,那些不在身边东西,才会被赋予了额外的记忆。
嘉芙丽艾尔咬着嘴唇,脑子里不断闪过各种东西:搬回到地面上的烈魂殿,经过几次修建,设施已经很齐全了。美丽的长裙,自己已经有二十多条了。新的盾牌,那是件罕有的武器。萨普拉的宫殿要重新修补了、哈克堡发展的很快,达尔科莫斯好久没去到了…
最后,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凯瑟尔的面孔,这是嘉芙丽艾尔一直在回避却又躲不开的思绪。
“啊”地闷叫一声,双腿加紧,泄气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趁着洋流顺风顺水,战船又快速行进一天。
第三天上午,有船工向嘉芙丽艾尔汇报,船只马上要进入错流海道,提醒船上的人抓紧站稳,以免船身晃动时出现意外。
这个世界上的海流整体划分为南北两个区域,不同区域是通过洋流流经的方向为流动趋势。
如果北边的海,洋流向东,那么南边海的洋流肯定与之相反,向西流动。
这种独特的自然景观还有一个神奇之处,就是每年南北海的洋流方向都会经历一次变动,变动后,两边洋流的方向就会对调过来。
北海向西,南海向东。
现在嘉芙丽艾尔所在的北海海域,洋流向东,此时也没有到洋流方向对调的时候。
但要跨越到南海海域,还是要保持着万分小心和谨慎。
在接近南海海域时,船工逐渐把战船的速度放慢,直至完全停下。顺着水速一点一点的靠近南海海域。
嘉芙丽艾尔不想错过这一景象,找了根绳子把自己固定好,站在甲板上看着海洋上的奇特场面。
北海和南海的划分界并没有嘉芙丽艾尔想象中的那么明显,至少从海面上看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是老练和水手,根本区分不出两片海域的地界。
但这艘船上的萨伦兰族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水手,他们不仅能准确分辨出海域的不同,还能轻松应对跨越海界的航行。
水手们把船身一点点的横过来,将船头小心的驶向南海。虽然海面平缓,但水面下的暗流涌动,嘉芙丽艾尔明显感觉到船身被两股力量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