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疑影六(1 / 2)起衍载记首页

在南国,无论是婚配嫁娶,还是下葬起灵,都是团族人极其重视的大事。

虽然同是大事,但两件大事又互相冲突。无论是红事的花轿,还是白事的棺椁,绝对不能在路上相遇,一旦相遇就是会发生流血冲突的恶性事件。

在红白事出发前,必须要把沿途的地点摸清,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故排除。要是真不巧有两件事情同时出发,那肯定有一方会更改时间,以便错开。

像现在这种,红白两件事同时相遇,并且还同时汇入进一条道路上,是绝无可能发生的。

李妍隼一看到两只代表的喜和丧的队伍碰到一起,不仅互不避让,还有意混为一只队伍,他心里就察觉不对。

师兄神情一严肃起来,谈喜也立即蓄势待发,这份默契是两人从小就培养起来的。

李妍隼屏气凝神,死死地盯着红白搅混在一起的两只队伍,眼前的景色,犹如热血洒在了雪地上,红的不纯粹,白的不干净。

又像污血,又像乱伤。

“动!”一声清啸,师兄弟二人同时飞身出动。

李妍隼冲到了花轿前,伸手一推,把前面的两名轿夫推翻个跟头,反手接住轿杠,伸手一掀轿帘,果然如同预料的那样,花轿里空无一人。

旁边谈喜跃上了棺椁,把棺材踩落在地,双手抓住捆绑固定的麻绳,手指一搓就把绳子拧断。

棺材解开了固定,谈喜十二根手指犹如铁钩一样,拔钉撬盖,把棺材板整个掀开。

他红白喜事两队人根本没反应过来,花轿就截停,连棺材盖都给撬开,几个民夫围拢过来就要和谈喜拼命。

李妍隼高声叫到:“奉伯石国师的命令,九虚常乐境弟子在此办案,你们哪个敢拦?”

一听到九虚常乐境以及伯石的名号,这帮人都停下了动作。

众人全部看向李妍隼,就见他长袍飘飘,气宇轩昂,服饰是九虚常乐境的,气质也符合。

正在半信半疑间,李妍隼又朗声说到:“配阴婚已经被废除十多年,你们居然还敢私自配对。又是谁在后面包庇这样丧尽天良的行为?”

这句话一说出来,红白事的所有参与者犹如被抓了现行的盗贼,心虚的不敢抬头。

李妍隼不再多说,走到棺材,看到里面有一个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巴的女子,似乎是因为惊吓过度,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

“姑娘,别怕,你没事吧?”李妍隼快速扫视了几遍,棺材里的女子头发枯黄,面容蜡黄,两颗浑浊的眼珠麻木地看向棺外。

李妍隼又问到:“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可女子依旧一脸木然,毫无回应。

李妍隼眉头一皱,刚要追问,眼光一转,看到女子腹部微微隆起,似是有了身孕。这一发现让李妍隼心头又是一惊,他转过头看向红白队伍众人,厉声问到:“她是个孕妇,你们怎么敢?谁是婆家?谁是娘家?迎娶的人在哪里?出嫁的地方又在哪里?”

可无论怎样提问,都没人做出回应,李妍隼心里怒气渐盛,谈喜刚要伸手用私刑逼问。

李妍隼又说到:“先把你们押到官府,等我禀告国师,再做定论!”

长宜城虽然有穷人没有资格进入的高等区域,也有富人不愿踏足的贫穷区域。

但这个城市大部分区域,却汇聚了整个世界上,花样最多,品种最全的各项娱乐。

南国的子民大多为团族,他们似乎天生就具备爱好广泛的天性。什么东西都喜欢,一喜欢就要亲身体验,最后沉迷其中。

很多人自己玩的不过瘾,干脆就把爱好当成了职业,在这个时代,南国的各式艺人层出不穷,所体现出来的各式各样的文艺形势,实在难以用数字统计。

根据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回忆,长宜城最热闹的广洛桥,在桥上卖艺的人,比桥上铺垫的青砖还要多。

李妍隼和谈喜一进到长宜,还没有好好回忆下这座阔别三年的南国首都,就立即被一群人推搡着往前走。

眼前那条连通两块区域的桥,两人硬是挤不上去。

李妍隼看着涌动的人头,无奈地冲谈喜笑了笑,谈喜劝到:“算了师兄,我们也别急这一时了,先吃点东西,等人散了再过去吧。反正也不远了。”

两人自登陆后到现在,一点东西没吃,李妍隼也饿了,现在道路越来越堵,还不如先吃饱了再说。

南国玩耍的地方多,比游乐场所更多的,就是各种小吃摊。

师兄弟二人绕到桥旁边的一个熟食摊,那里卖的是一种老字号的炸镜糕。

把米和豆打成粉,按一定比例混在一起搅成糊。再把这种糊糊下入油锅,炸透后就会膨胀成一块空心糕。

在炸糕上挑开个口子,往里面塞进甜味的豆馅,这道好吃又管饱的小吃就做好了。

油亮糕黄,里面的馅料又清晰可见,被爱吃甜食的人称为镜糕。

李妍隼吃了四块才停下,谈喜已经开始嚼第七块了。

卖炸糕的老汉看来了生意,笑的合不拢嘴,李妍隼趁着这个机会问到:“老板,今天这是有什么活动啊?怎么那么多人,我们走都走不过去。”

卖糕老汉笑着说:“走不过去那就多吃两个吧。嘿嘿嘿,你们二位一看就是新加入九虚常乐境的弟子吧?第一次来长宜吧?”

李妍隼懒得解释,点点头,随口答应了一声。

老汉突然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说到:“你们二位今天有福气了,你看这些人聚集在这里,为的是能看到长宜城一绝,嵎离姬。”

“嵎离姬?”李妍隼没听过这个名字,他困惑的看了谈喜一眼,谈喜也没有答案。

老汉眯起双眼,得意地说:“嘿嘿,不知道吧。那可是九色楼的头牌,歌舞琴画样样精通,样样出彩。这样她游街,看到没,就是这个阵势,有人为了看她,都被踩死了。”

李妍隼一皱眉头说:“搞的那么热闹,就是个青楼女子啊?”

老汉一挥手,板着脸说:“你可别乱说,人家是卖艺的。而且还被车家选做神女,一有个什么大小事情,就请她出来向天祈祷。”

三人正在说话间,就听到人群一阵喧哗:“来啦,来啦,嵎离姬的花车来啦!”

紧跟着又是一阵拥挤,差点把老汉的炸糕摊都挤倒了。

可卖糕老汉毫不介意,他自己也跟着人群的叫嚷,不住的探头看去。

李妍隼摇摇头,对谈喜说:“走走走,这里看来是过不去,我们往前面过去,绕开这一段路。”

谈喜这时候也吃饱了,跟着师兄多走一段路,避开拥挤路段。

两人和嵎离姬行进的路线,就隔着一条河,看着河对面拥挤的人群,两人没有什么好奇,专心致志地赶路。

突然间,一阵悠扬甜美的洞笛声传来,围观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看来是嵎离姬吹响了乐器所发出的声音。

这阵洞笛声穿过河流,传到了李妍隼的耳朵里,霎时间,李妍隼心头大震,脑子里犹如翻起千层浪花。

一时间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犹如画片一样在眼前快速闪过,最后定格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上。

这道人影犹如涟漪般荡漾,又像翠青柳条般撩动,虽然看不清面貌,但背影中花瓣重重,有种带雨的娇羞。一股温婉的香韵让人倾心,那集齐了月的神态,润玉的骨骼,秋水的姿仪,幻化出道道清泉,似乎已在李妍隼心里滋润了千年。可当两人见面,却又对彼此毫不知情。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李妍隼瞬间着魔一样,他竟然冲着笛声直奔过去。

可李妍隼和嵎离姬的位置隔着一条河,李妍隼居然不管不顾,一头扎进河里。

谈喜被吓的不轻,他以为师兄又犯病了,正要冲进河里时,谈喜紧紧揽住李妍隼的腰,一边摇晃一边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