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秦夏和虞九阙又多费了些口舌,幸而问的和试吃的人多,乐意买的人倒也不少,不算白扯一顿皮。
最忙的时候,秦夏只觉得铁板都快被自己铲出火星子。
但凡有两个人一起等,都会建议秦夏:“老板,你这一个灶不够用啊,得再加一个灶才好。”
秦夏苦笑,他不加难道是因为他不想吗?
当初青玉骰子当了十二两银子,买车捡便宜花了三两半,本以为就是大头支出了,结果后来买铁板就一下子花了四两。
再减去置办的其他种种,十二两银子只剩了一两有余。
铁器方面,朝廷管得严格,整个县城的铁匠铺子屈指可数。
秦夏当初本还想再要一个铁锅,琢磨些别的小吃一块卖的,一打听竟要足足五两,果断暂时放弃。
他可算知道为何在这时一口铁锅能当传家宝了。
还是等钱富裕些再说吧。
——
六宝街商铺鳞次栉比,有一家糕点铺叫“甘源斋”的,在县城内也大小算个“老字号”。
掌柜兴奕铭心宽体胖,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钻研“吃”这一个字。
他自诩“饕餮客”,齐南县内但凡能叫上名字的吃食,没有他没尝过嘴的。
这日他临近中午才从家里过来,坐在柜台后翻看上午的账本,结果打着打着算盘就坐不住了。
兴奕铭叫来一个小伙计问:“街上可是多了卖新鲜吃食的,闻着怪香。”
小伙计鼻子里只有自家铺子糕饼的甜香,搞不懂自家掌柜在问什么。
直到发觉兴奕铭盯着过路人端在手里的油纸盒子看,他才反应过来。
“回掌柜的,好似是街那头来了个卖豆腐的摊子,叫什么铁板豆腐的,上午有来咱们铺子里称点心的客官手里拿着,小的听他们说起过。”
铁板豆腐?
这头一回听到的菜名一下子引起了兴奕铭的兴趣。
他当即把账本一推,“你在这里好生守着,我自去瞧瞧。”
伙计早就对兴奕铭的这般做派见怪不怪,答应了一声便目送对方远去,自己拿着布巾擦了擦柜台,很快招呼起刚进门的客人。
兴奕铭一路追着香味向前走,很快目光就被周遭围了几个人的小食摊吸引了目光。
他再走近了些,动了动鼻子,眼前一亮。
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你们这里卖的是什么吃食,一样给我来一份。”
虞九阙刚把上一个人付的钱放进钱袋,听了这句话便抬起头,含笑把铁板豆腐和烤冷面的价格又报了一遍。
“您的烤冷面是要小份还是大份,加不加鸡蛋?”
兴奕铭不愧是个“吃货”,还没搞明白烤冷面是什么东西呢,单单冲着这股诱人的香气,张口就道:“要大份的,能加的都加。”
“没问题,那一共是二十二文,您前头还有三位,劳驾稍等,这里有杌子可以坐。”
兴奕铭摆摆手,等也等不了多久,他在店里坐了好半晌了,难得出来溜达溜达,比起坐着等候,更乐意看看吃食制作的过程。
虞九阙收了钱,见锅里又有一份铁板豆腐要出锅了。
他熟练地准备好纸盒,盛上后用小勺舀起葱花、芫荽和辣椒。
兴奕铭瞅了一阵子,已看懂这所谓的铁板豆腐其实就是煎豆腐。
这样的做法按理说家里做菜时也常见,可街上有卖炸臭豆腐的,有卖卤豆干的,偏偏就从未有人想过将豆腐煎熟再抹上酱料,再起这么一个名目。
更令他兴致盎然的,则是接下来的烤冷面。
秦夏接连做了两份,动作熟练,行云流水,看得他都要忍不住叫好了!
等轮到做他的那两份时,兴奕铭站到最前,和秦夏攀谈起来。
“这是什么地界的小食,从前倒是没见过,可是你自己琢磨的?”
秦夏一眼看出兴奕铭恐怕大小是个掌柜,一身锦缎衣裳,手指上还戴着玉扳指。
这样的人物光临小食摊,看起来有几分格格不入。
“家祖母曾是厨娘,在家常常研究各类菜色,小的拿出来稍加改良,养家糊口罢了。”
总之原主的祖母已经不在了,秦夏只管一推三四五。
“原是如此。”
兴奕铭不疑有他。
自前朝起厨娘一职渐兴,与厨子不同,厨娘大都并非供职酒楼、食肆,而是在高门大户中做工。
碰上手艺好的厨娘,大户人家会出重金争相聘请,能有这样的手艺,倒也不奇怪。
不多时铁板豆腐先出了锅,兴奕铭拿到后先吃了起来,继续看秦夏做烤冷面。
豆腐趁热入口,外面香、中间脆、内里嫩,兴奕铭原本没要辣椒,见有辣椒面,让虞九阙给他挑了半勺撒上尝尝。
“你这辣椒面里,应当还加了不少旁的香料,若是再拿油一泼,怕不是蘸鞋底子都好吃!”
此话一出,秦夏就明白了。
看来这位不知名的掌柜,着实是个懂吃、会吃的。
“您是个内行。”秦夏恭维道。
兴奕铭朗声一笑,“比不得你的手艺。”
他说罢热切地看向锅中的烤冷面,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