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她说,“你们胆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岑沐年,看你们如何跟朱修远交代!”
谁知为首的那人竟扯下面巾,露出一张消瘦的脸,笑道:“陛下可瞧清楚了,我等不是铁浮屠亲兵,亦不是侯爷的人,咱们只效忠醇亲王!”
“换句话说,岑将军是生是死,我等毫不在意!”
他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铰链,将顾浅一颗心拖入冰冷的深渊。
铁浮屠在编制上是女帝亲兵,也曾与长熠在北疆同吃同住,打打感情牌还有策反的可能。
但是顾秧的人,哎……
顾浅收了簪子插回云鬓,悠悠道:“顾秧给你们什么价?我出十倍!”
“陛下说笑了!”那人不为所动,“醇亲王既号令我等,自然有她的手段……今日我也不怕告诉陛下,好叫陛下死个明白。”
“我们做死士的原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是亲王替我们安排亲事、张罗房舍,让我们这些无依无靠之人有了去处……陛下您自己说说,为着家中妻儿,我们敢接受您的条件吗?”
长熠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所以就算你们明知妻子是顾秧派来监视你们的人,因为有了孩子,也不得不乖乖就范,哪怕是背上叛国谋逆之罪!”
他将“叛国谋逆”四个字说得很重。
果不其然,对面六人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眼中都露出了狠意。
为首者收起了笑容,一双眼睛如同饿了几天的野狼盯着他:“世子殿下果然是明白人!”
顾浅凑到长熠耳边说:“我跑你挡。”
不等他答复,顾浅手脚麻利地从长熠背上跳下来,然后毫不犹豫撒丫子向后跑去。
她认为只要将距离拉开,留足够的空间给长熠,他就更有把握拖住这几个杀手。
再不济,她也不能留在原处碍手碍脚。
背后传来“乒乒乓乓”打斗之声。
顾浅跑得头发散开金簪掉落也顾不上去捡,她将裙摆提得老高,卯足了劲儿疯狂地跑……
跑到太阳穴突突的跳,仿佛连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心想早知道就派顾秧过来抗疫了,成功了给些赏赐,失败了正好有理由废了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亡命天涯的地步。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跑着跑着看到一个黑影,那黑影身形好快,几个起落就到了她面前。
顾浅停下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瞧清了来人是彭丰盛。
他见顾浅一个人在喘气,忙扶住她问:“顾娘子,是否前方遇袭?”
顾浅张嘴喘着,喉咙里仿佛有一团火,说不出话来,指着身后不断地点头。
彭丰盛顺着方向望了一眼,犹豫的看着她,顾浅急得使劲甩手指着后方:
“去,去帮忙,快去……”
彭丰盛仍然犹豫:“……若我丢下顾娘子一人,倘或你遇险,少帅不会原谅我。”
顾浅想想,是这个道理。
她再次提起裙摆,焦急地说:“你快些跑,先去帮他。我跟在你后头,保证不落单就是了!”
彭丰盛见此,松开手道:“好。”
说话间,他几个纵跃起落就没了踪影。
顾浅在原地哀怨道:“你们这群练武之人,真的是牲口……”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顾浅自认是弱者,她不但抱怨环境,还抱怨强者。
抱怨归抱怨,气还没喘匀呢,不得已又沿着原路往回跑,只是经过刚刚一通折腾,顾浅已经筋疲力尽,速度上就慢了许多。
当她吭哧吭哧跑到现场的时候,只见到十几具尸体和一些断肢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