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回到当年，跟身边的战友们，第一次走进潜艇的时候。

他们仿佛能够看到当年的热火朝天，也能听到当年的欢声笑语。

蓝岚轻轻触摸着船舱，感觉在那冰冷的钢铁下，似乎依然跳动着不屈的心脏，流动着滚烫的热血。

威尔把脸紧紧贴在船舱的墙壁上，像是在接受亲人的拥抱和抚摸，又像在倾诉自己的思念和痛苦。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打扰他们，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他们怀念过去，就像他们也在同时缅怀那些先烈。

斯蒂文安静地站在他们的身后，轻轻抚摸着希望珍珠号，好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回味着自己的人生。

这是几乎陪伴了他一生的潜艇。

他亲眼看着希望珍珠号从最开始一点一点变化成现在的样子。

希望珍珠号甚至比家人更让他感到亲切。

摸了许久，他转头对威尔和蓝岚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们一起回到这里，我感到自己的血液都流得更快了。”

他笑了笑：“我现在需要喝点优质的威士忌，不知道你们要不要也来点？”

———

希望珍珠号的船长室被扩张了很多，使得斯蒂文的房间外面还有个专属的小花园，放得下一张桌子，可以供七、八个人围坐聊天。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亚特兰蒂斯的食物，斯蒂文颇为自豪地做着介绍。

他指着一大盘牡蛎说：“亚特兰蒂斯的牡蛎，比战前欧罗巴那些名牌的品质还要好上一千倍。这是我们在北大西洋的深海中养殖的，专门调节过海水中微生物的成分，使得这些牡蛎特别肥美爽脆，具有丰富的口味变化。”

牡蛎的边上放着柠檬汁。

斯蒂文说：“威尔大哥，我知道你喜欢法兰西湿吻，所以给你准备了柠檬汁。虽然我们这里柠檬不太多，但今天可以敞开吃。”

威尔红着脸向蓝岚解释说：“法兰西湿吻只是一个名字，只指直接生吃海鲜牡蛎。我们也管这个叫海中牛奶，以前特别流行。”

说着，他拿起一只剔开的牡蛎，用边上精致的餐巾平托起蛎壳，用银勺撒上几滴柠檬汁，把嘴稍稍向前伸着，很快地微微一动，把汁水喝了进去，把蛎壳放到一边。（*注1）

蓝岚看他吃得精致，微笑着说：“牡蛎在黄天老家那里也有，我们夏国人常烤着吃的，味道也不错。”

斯蒂文大手一挥：“马上安排烧烤架。”

蓝岚笑弯了腰，连忙摆着手打断他：“不用不用！我正好想体验欧罗巴的吃法，不用麻烦，等下次你们到陆地上来，我亲自烤给你们吃。”

“好好好！”

斯蒂文满嘴答应，又指着边上的美食对他们说：“这些鱼虾、还有螃蟹，都是深海养殖的，直接吃原味最好，营养丰富，味道鲜美。你们喜欢的话，可以多吃点，这些在我们这里都不算什么，但在陆地上可能吃不到。”

他指向水果和蔬菜：“这里的蔬菜，都是在浅海的海底农场种植的，因为长期浸泡在水里，味道寡淡，质地也更松软，缺乏嚼劲，多吃会觉得苦涩。”

他拿起一个苹果：“我们这里最珍贵的食物是水果，只有我们希望珍珠号管理的种植暖棚里面才有少量产出。”

“我知道你们从陆地上来，不稀罕这些水果，但你们要知道，我们这里的居民，每年能抽签中到一个苹果，可以算是最顶级的奖励了。”

蓝岚刚想说些什么，斯蒂文举起酒杯。

他看着酒杯中晶莹剔透的淡黄色液体，用鼻子轻轻闻了闻酒精的醇香，仿佛陶醉其中：“我这里的酒，跟你们在酒吧喝的不同。酒吧里的那些东西，都是自家海底农场作物发酵酿制的，粗制滥造，量大管饱，只能喝个热闹，尝点酒的味道。”

他用酒杯轻轻碰了碰威尔的酒杯，眼睛里亮起光彩：“我这里的酒，原本是准备韦恩结婚那天拿出来喝的，是战前人类酿造的威士忌，超过六十年的帝王御藏（*注2），你们绝对不能错过的。”

斯蒂文笑容满面，好像回到当年在酒吧里讨论美酒的时候。

威尔也笑得合不拢嘴，直接一口灌下这杯威士忌。

“哇……”

也许是好久没有喝大酒的缘故，威尔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完全沉浸在这猛烈冲击上来的酒劲中。

斯蒂文笑得更开心了。

这才是喝酒的快乐！

蓝岚歪着头看他们喝酒，本想问问为什么亚特兰蒂斯会有战前的威士忌。

但她转念一想，亚特兰蒂斯这些年往大陆上流放过这么多人，肯定也偷偷在不少大陆上做过登陆前的侦查和探索工作。

他们能收集或者交易回来战前的好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来！”

斯蒂文举起酒杯，邀请所有人：“今天是奇迹发生的日子，让我们为这时隔六十多年的重聚干杯。”

大家都举起酒杯。

蓝岚也祝酒说：“让我们都能继承蓝星抵抗军的使命，打败伊克鲁斯人，保护人类，延续人类文明。”

“是！”斯蒂文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们要坚持理想！让我们为火种计划干杯！”

……

*注1：威尔吃牡蛎的动作细节，源自莫泊桑小说《我的叔叔于勒》，纯致敬。

*注2：帝王御藏(Dewar’s Signature)，是帝王威士忌品牌旗下的一种，是高级混合型的苏格兰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