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宋泽面前,颇为客气地笑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本地雨水颇丰,河水涨起来,就需要修桥,若有水患,还要修筑堤坝。朝廷向来重视治水,这座安平桥连着运河,十分紧要,我等加紧工事是为了朝廷,更是为了百姓呀。”
宋泽冷笑道:“现今并非雨季,上游多地刚经历了旱灾,你这里何来水患?我来的路上已见处处徭役,大兴土木,却是在给谁挖私矿?扩建谁家私宅?你们这些地方官,打着朝廷的旗号征役,可有圣旨?可抵了百姓赋税?若是没有,按律法该当如何!”
棚中官员皆站了起来,面面相觑,心中更加惶恐,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青年必定来历不凡,自己此番恐怕要栽跟头了。他们不知,这些事宋泽在家乡已见过不少,各地大同小异,此时诘问出来,正中下怀,好像经过了调查一般。
还未想好如何应对,宋泽又道:“就算修桥是朝廷的意思,难道用孩童祭祀,搞这些残害百姓的邪门巫术,也有朝廷旨意?”
那人头冒冷汗:“这...没有这事......”
宋泽道:“没有?那这妖人在此作甚,难道要我将那孩童父母请来对峙?快将人交出来!”
棚中一官员向一侧使个眼色,示意快快放人,莫要再触怒这青年。宋泽面前的官员已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大人,实在不是我等狠心,若不用此法,动土之后惊动地下阴魂,它们要在阳间害人,一定会有更多无辜百姓丧命,我们也是万般无奈呀!”
宋泽怒道:“胡言乱语!亏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岂不知怪力乱神,诡时惑世,崇尚弗已,必至流弊!还敢说是为了百姓?”
此时围观百姓已有不少,纷纷口耳相传,有朝廷钦差密使来此。听了宋泽的话,又见县丞已向他下跪,一时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呀!”话音刚落,众百姓纷纷跪伏在地,呼喊声此起彼伏。
宋泽眼见这些百姓,显然是经年累月被欺压盘剥,想不到在这富庶繁华的淮南重镇,竟有如此多不平之事。可见繁华背后,百姓日子如何不堪,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说话间,已有差役将两个孩童提了来,手脚和脖颈上均有紫黑勒痕。此地打生桩与别处更有不同,须将孩童的头颅和手臂砍下扔到河里,身子埋入桥墩,以防这孩童成了恶鬼,再来报复打桩之人。
宋泽心知若晚来一刻,这两个孩子便要被砍头砍手,即使还没进桥墩,也早已丧命,不禁怒火中烧,指着那僧不僧道不道的人喝道:“将这妖人正法!”
地上跪着的县丞何其灵光,立刻跳起来:“是!都是此人妖言蛊惑,说自己是什么赤松大仙,能通天地鬼神,原来竟是个杀人妖魔!来人,将这妖人捆了!”
那赤松大仙呵呵冷笑:“尔等凡人,也想来拿本仙?让你们尝尝本大仙法术的厉害!”说罢手中木剑一挥,也未见如何劈刺,竟将围拢过来的七八个差役都撂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