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秀说,明天回也好,只是我咋突然放心不下季平。
拓跋春萍说,有啥不放心的,他初中、高中一直住宿,现在长大了,你担心啥?
苏秀秀说,别的孩子都争着抢着占好的床铺位置,季平就像个木头人一样,话也不说,不争也不抢,我怕他受委屈。
拓跋春萍说,他不争不抢自有他的道理,最后剩下的床铺不就是他的了嘛!
苏秀秀说,从生下来到现在,第一次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么远的地方,我一点也放心不下呀。说完,她眼角流出了泪水。
放眼看去,远处就是朦朦胧胧的锦州城,雨中的林立的高楼在灯光里愈加璀璨,车来人往的街道上川流不息,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到火车站。苏秀秀心里想,拓跋季平的学校不知道又在什么地方?这么大的城市,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又没出过远门,他是多么的无助呀!想到这里,苏秀秀的心里愈加难过,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了了,哗哗哗地往下流。
拓跋春萍见状安慰道,妈,季平已经十九八岁了,是个大小伙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叔平十八岁就闯社会着呢。说完看着苏秀秀不再哭了,拓跋春萍出去买了一大包零食回来了,苏秀秀见状说,咱们不行就住一晚上,明天再去看看季平。拓跋春萍说,也好。于是,两个人就去找宾馆。
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宾馆、酒店、饭店很多,门口拉客的也很多,他俩瞬间感受到了锦州人的热情。
标间一晚上三百五十元。前台服务员说。
苏秀秀悄悄问拓跋春萍,啥是个标间?
拓跋春萍说,就是一个屋子放着两张床。
有便宜点的吗?
没有。
她俩从一个叫做“宾至如归”的宾馆出来了,又走进了一个叫做“锦州一家人”的宾馆。
标间三百。
太贵了,就睡个觉,一晚上三、四百,走吧,咱们去车站的候车室里过夜吧。苏秀秀说。
车站的候车室里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大家都忙碌着买票,上车,检票。
你们去哪里?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走过来问道。
我们回平川区。
哦,我这里有便宜的车票,是车站内部的票,只要给我半价,我把票卖给你们。说完,那人拿出一沓粉红色的火车票,抽出来两张递给了拓跋春萍。
拓跋春萍说,到平川区的火车票至少要一百八,你这张多少钱?
那人说,你只要给我九十就行了。
拓跋春萍问苏秀秀,妈,咱们今晚回还是住店?这个票还挺便宜,你想回了咱就坐上这趟车回。
苏秀秀说,也行,有便宜票就买上回家,今天回和明天回没啥区别,这地方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糟心得很。
说完,拓跋春萍掏出钱包,拿出二百块钱,递给了戴墨镜的男子,男子接过钱,找了两个十块,给了两张车票转身就不见了。
苏秀秀高兴地说,多亏没住店,这下省了一百多块钱。
说完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离发车就剩下一个多小时,她俩又出去买了红薯、包子和矿泉水,准备上车吃。
夜色完全笼罩了整个锦州城,灯火辉煌的城市俨然是一幅色彩斑斓的彩色图画,灯光折射在地面的雨水上,雨水倒映着高耸林立的大厦,苏秀秀心里想,还是老家舒服,出门在外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住的地方又贵,辛辛苦苦攒的钱哪能这么花呀!
检票口前排了一长排人,都是等着检票上车的。
苏秀秀和拓跋春萍也站在队伍里。
铃铃铃的声音响起,“哐”一声,检票口的铁门就打开了,检票员一个一个在检票。
对不起,你的票是假票,你们不能上车。检票员说。
我花的钱买的票,怎么是假票?拓跋春萍说。
这时候另外一个检票员走了过来,他领着苏秀秀和拓跋春萍到了队伍边上,拿着票认真看了下说,你好,你们的车票是在哪里买的?
拓跋春萍说,是在大厅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那里买的。
你看,你的票是假的,第一票面很粗糙,真的火车票表面很光滑;第二票上的票号是错的,咱这是锦州,第一个字母应该是大写的“J”,而你的票上啥也没有,就是几个数字。
苏秀秀懵了,拓跋春萍也一脸无奈。
检票员说,你们为什么不去窗口买票?
拓跋春萍说,那男子说他拿的就是车站内部的火车票,我们哪里懂呀?
检票员说,火车站正在打击这类卖假票的,只是他们也是一个团伙,没想到又把你们骗了,这一趟你们肯定赶不上了,窗口已经不售卖这趟列车的票了。
苏秀秀的眼泪又从眼角流了出来,心里的难过就像猫抓一样,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嚎啕大哭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候车室里的来来往往,坐着的人都看着她们。
拓跋春萍极力的安慰着苏秀秀,可她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没有了哭声,但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肆意流出,她尝试着张大嘴巴,绷着脸别让眼泪流出来,可一点也不奏效。
拓跋春萍说,妈,上当就上当了,就当买了教训,你难过了,咱们出来一趟,为的是开眼界,这下倒好,真的开了眼界。
苏秀秀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她莫名的笑让拓跋春萍很意外。苏秀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看到拓跋春萍给她擦眼泪,哄她开心,让她不要难过,一百多块钱,不值个什么,只要人还在。这时候,拓跋春萍又买来了一堆好吃的,苏秀秀说自己就像个孩子一样还需要女儿来哄,突然觉得自己连累了春萍,苦笑呀,苦笑。
火车站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来的人来了,走的人走了,还有停在原地张望的,忙忙碌的身影就像是一帧一帧的电影。
那一晚,苏秀秀和拓跋春萍在候车室的铁椅子上斜躺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坐上火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