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城中的一处赌坊内,正有两个破衣烂衫的青年男子。
“啧啧啧。”洪晃看着面前木质围栏,轻蔑地笑了笑,转头便对丁泽说道:“果然是乡下人,玩儿的东西也这么粗俗。”
“就是就是。”
说来,自从他们又被安排去砍柴后,日子依旧是艰苦,生活依旧是受欺,两人真成了哀莫大于心死之态。如此砍柴不出七天时间,二人便干脆撂了挑子,在林中脱了一身军装,跟着梁州樵夫的屁股做了逃兵。
进了梁州城后,两人既无生计,当了身上的最后一点财物以后才吃了一顿饱饭,而身上再度空空如也时,他们这才想起来了从前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赌场。
淹没在周遭的呼喝声中,两人自以为没人听得见他们说话,谁料忽地背后伸来一只大手,猛的掐住了洪晃的脖子,紧接着一张满是胡渣的脸便挤在二人之间。
“你们说哪里是乡下?”
说完,也不等二人反应,这汉子便扭手一抓,握着两人的衣领便拎了起来。不过这人倒也没对洪晃二人怎么样,他们原以为这汉子会顺势将自己痛揍一顿,然后往路边一丢,却不料这人只是把他们扯出了人堆后,便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接着,一个锦衣男人走了过来,挥手打发了之前那汉子后,便对二人问道:“两位不必惊慌,在下是开赌场的,这里面的规矩想必二位也知道,最是忌讳生面孔,因此特来盘查盘查,还请二位谅解。我兄弟盯了二位有三天了,却仍不见二位开赌,这才心生疑惑,请我来问问。若是贵人遭了难处,尽管提出来,要只是缺钱,也可到柜上支些银子。”
这人把话说得相当敞亮,但洪晃却神色平淡,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只说道:“你还做不了主,叫你家主人过来吧。”
那人听洪晃如此说,面色一怔,随即洒然一笑,向洪晃拱了拱手道:“不知贵客如何看出来我身份的?”
洪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插着腰道:“你也别套我的话,赌场的规矩我门儿清,我单说一个,就这场子的规模,你要真是老板,怎么也能穿得上蜀锦才是!”
“哦,哈哈哈哈。”闻言,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精美的锦袍,这其实也是梁州本地上好的布料了,所用工艺处处模仿正经的蜀锦,这么多年来蒙骗了不少人,却不料今日终于被人看出了破绽。他朝洪晃拱了拱手道:“贵人好眼力。只是我家主人实在繁忙,未必能亲自来见二位。二位不妨先随我去包房喝杯热茶,有什么事,咱们慢慢道来,如何?”
洪晃也不再拿捏姿态,冲丁泽扭了扭头,便上前走到了这管事身边,说道:“那就带路吧。”
待入座后,洪晃便从怀中取出一物,丁泽见状,也取出来相同一物,洪晃随即给了那管事一个眼神,管事便双手捧起一个,打眼一瞧,乃是一枚小小的铜印,底上正写了五个字“飞骑尉洪晃”。
说来他二人毕竟是公主儿子天子外甥,生来便有勋职在身,从六品上的飞骑尉虽然不高,但也无人敢收,便是陈光也只能任由他们带在身上。
见管事瞧了许久,洪晃便以指节轻扣桌面,那管事随即忙轻轻把印鉴放回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