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陈光的面色又柔和了起来。
“只是若我非要强求,恐怕反而误事,密令中也未曾说过我要带多少人,不如就此放他们一马?”
“不行!该是四千就得是四千,一个也不能少!”那使者也来了劲,当即否定了陈光的建议。
“我为外将,不便入州啊。”陈光自软声说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那使者闻言大手一挥,随后道:“那我们去会一会梁州衙门好了。”
……
梁州聚宝坊内,洪晃和丁泽正烤着炭盆,挠着脚上的冻疮,蒋方正也不嫌他们粗俗,只在一旁烹着热茶。
“对了,两位大爷。您说我们这聚宝坊的路子与邺城究竟有何不同,邺城那边的场子又比我们这边好在哪里?”
此时洪晃正挠到了痒处,全身心力都被挑逗起来,根本停不住手,直到伤口崩裂,他疼得“嘶”了一声后,才使帕子擦了擦手道:“一个字,雅!”
“哦?是怎么个雅法儿?”蒋方正好奇道。
“别的不说,就那天我和我兄弟看得斗鸡,就很不是样子。”
“斗鸡?不对吧。”蒋方正顿时大为不解,他将茶盏推到洪晃面前,问道:“我听说京城的贵人们,都喜欢斗鸡的。”
“啧啧啧。消息倒是灵通。”洪晃咪了一口茶接着说:“但还是过时了。斗鸡那是五年前的玩儿法,现在京城里玩儿的,是斗鹌鹑!”
“鹌鹑?”蒋方正顿时大惊,他连连怀疑地“啊”了几声,才问洪晃:“鹌鹑那点儿个头,有什么好玩儿的?我们这的斗鸡,都是优中选优上品,颜色、身段、叫声都是最顶级的,打起架来那叫一个威武。鹌鹑有啥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提起斗鹌鹑,旁边的丁泽也坐不住了,他忙抽回脚,说道:“要看大家,我斗狗不行吗?斗鹌鹑可不是为了看鹌鹑打架,乃是看他们争米,看的是个聪明劲儿。”
“争米?”
“对咯!就是争米,把鹌鹑圈好了,中间放上米,记住,就放一粒,再看鹌鹑如何斗智斗勇。这游戏用的地方,造的声势都不大,但最是有趣。”
“你想想,邺城那边出入赌场的,不是皇亲国戚,也都是世家子弟,谁那儿好不容易训了只斗鸡出来,上了场被人家的两口叨死,亏不亏心?要是再生了气,总是得发泄的,可为了只鸡再大打出手,那也太有失身份了。”
“况且,你也是开赌场的。在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亲兄弟赌红了眼,也没什么感情可言了,这都是常事。但在邺城,贵人们要是伤了感情,你赌场还能有什么好下场?赌场是交朋友的,不是坏人家事儿的,保不齐哪天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算上面有人撑着,不至于毁了买卖,那当初安排赌局的赌托,总没人保吧?”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要斗鹌鹑了吗?”
丁泽沉默了好几天后,此刻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手舞足蹈讲起了经营赌场之诀窍,直听得蒋方正一愣一愣的。
“还有,你这名字也太俗了,还聚宝坊,搁邺城,咱兄弟瞧都不会瞧一眼。我们当初常光顾的,乃是叫回春堂,您听听,回春堂,这说到外面,谁知道是药铺还是青楼?可它偏偏是个赌场!那里面的陈设摆件,嘿……”
听了一长串,蒋方正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拉着丁泽说道:“您说的都是在邺城,那儿达官贵人多,讲究雅是正常的,可我们这儿是梁州啊,拢共也没几个爵爷,遍地的贩夫走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