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暴君真的可信?”
“有何不可?”
“他看起来又冷又狠。”
“我看起来不也又悍又凶么?”
这样的对话,这段时日,她悄悄与公主说了不下几遍来,始终还是不很放心。
但公主每次都能将小伊噎回去。
好吧好吧。
反正公主总是对的。
小伊便安心当起公主的贤内助,指哪儿打哪儿。
比如,与乌婆“交心”,诉心中苦闷。
比如,帮公主送膳食给邱裴之,在众仆面前宣扬公主惊人厨艺。
比如,以自己所擅长的,先收买能用的仆从。
再比如,陪公主张罗准备正月里新妇会面宴之事儿,力表和亲王妃为表诚意,亲自准备之贤德。
主打一个人物信息差。
好让图谋王妃之人早些上钩。
且在在暗中观察乌婆等人的一举一动,从中发现更多关于北国内政纷扰的信息。
好在……
颇有收获。
这几日,吉宁在寂静无人之时,甚至将从前哥哥让自己熟读,却从不肯读的兵法,研究了透彻,那些哥哥强行命她塞于行囊中的书籍,终是派上用场。
不得不说,哥哥江知栩,是早有预料的。
哼,也大概,是相信自己这妹妹聪慧的吧。
吉宁将书简搂在怀中,心中涩涩的,来北国近一个月了,终还是想家的。
从前言“大漠孤烟直”,可这里,只有“万里冰霜千里雪”。
也幸好自己结实不怕冻,也幸好邱裴之还算有良心,命人将她这又春居尽力添置了许多大辽才有的物件,也不知是他何时运来的。
甚至还命人匀出一间房来,专放千里迢迢背来的锅碗瓢盆,可让她自己安放自己人生中唯一能留下的小兴趣,还总来差人寻觅,说王妃做得一手好羹汤,好面食。
也不知真假。
不过,是不是真假,也算有心了。
这人,别件事都还算干脆利落,唯“情”之事,躲躲闪闪……
躲闪自己对那非血亲之父的心慈手软,躲闪自己对所谓兄弟间冥冥之中的牵挂,躲闪自己违背公序良俗而篡位之无奈,躲闪自己明明心比纸柔,却要硬装狠厉……
他压抑又苦楚,惹得这北宫之上,处处都藏着叹息。
他看似手染血污,也不过是看似……
那故作无情,在吉宁眼中,还不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