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臂上,现在还缠着红线,勒的衍卜寸几乎从肘部往前的手都在流血,那血融进线里,使得充斥整个空间的密线,都在同发光的鬼玺争着亮。
那是一种鲜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的赤色。
张祈灵眨着忍受不了光亮的眼,却在下一刻,感受到身体的凌空。
显然,衍卜寸知道自己不能与吴峫抗争后,便将目光定向了被吴峫扒住的张祈灵,而他所想的没错,解决了源头一切都好说。
直到张祈灵跌进密不透风的‘针织’网里,才睁开了眼,这里比他所想的空间要大很多,胖子和解雨臣横七八竖的躺在里面,昏睡后又被放进来的样子,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张祈灵真的怀疑,衍卜寸是不是点他们睡穴了,怎么会让人有这种任人宰割的安稳?
网正在高速移动,张祈灵的疑问很快被打断了,触手正在不断攻击自己脚下攻击,他甚至能看到那种被顶鼓包的窜动。
“去哪。”张祈灵躲着,相信这张网暂时戳不破。
衍卜寸站在他身旁,将右手伸向了吴峫咬住张祈灵肩膀的地方,那话语里头的尊敬不多,但偏偏他端的是那么平静,仿佛骂的不是脏话一样,“先不说去哪了,阿祈,我先解决一下狗崽子咬人吧。”
他的指尖挤入越多,吴峫就咬的更狠,这惹的张祈灵疼的眼神都有些涣散。
“忍忍…我马上就好。”衍卜寸的语气软了下去,他的手指终于是挤进了吴峫的嘴里,这让吴峫直接转移了目标。
吴峫毫不犹豫地咬住衍卜寸的手,离开了被自己伤的鲜血淋漓的张祈灵,不知是对衍卜寸的厌恶还是别的什么,这一次,他磨牙吮血的程度更加恶劣。
虽然五感尽失,但事实上衍卜寸是有痛觉的,毕竟人的五感是视觉、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里面并不包括痛觉,且第六感为感知力。
所以他是会疼的,但大约他千年间疼惯了,也便不觉得有多痛了,这一计偷梁换柱,终究算是蠢笨人的方法。
可当张祈灵将视线转来,露出眸子中的震颤时,衍卜寸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要的,就是阿祈的心疼。
吴峫躺在床上,不知是体温烧的太过火的缘故,还是深陷于其中情节而不敢相信。
他错愕的看着讲述过去的衍卜寸,对方口中的内容,对自己而言陌生至极,他惊骇于自己对张祈灵的痛下杀手,他摇头想否定自己给张祈灵带来的伤害,他沉默着以为那是衍卜寸诓人的谎言,可最后,他只是露出索然的笑容,叫衍卜寸不要再说下去。
“为什么?”衍卜寸下意识说,却又从吴峫的神情中悟出了什么,他接着问,“你不记得这些吗?”
吴峫的眼神,不似想要脱罪,更多的是一种发现自己竟然参与过没记忆之事的迷惘。
而这时的衍卜寸表情严肃,加上那令人望而却步的年龄沟壑,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喘不过气的威压。
甚至,衍卜寸那双锐利的眸子在凝视着人的时候,叫吴峫认为,自己恶劣的灵魂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窥探的一干二净,这样的局促,让他连直面真相的勇气都消失不见了。
衍卜寸又转向胖子和解雨臣,眼里的攻击性略微褪去了些,“你们呢,也不记得?或者说说,你们记得的部分吧。”
“我第一次见小祈,是在吴峫通知我他要来装张启灵的时候,大约是在几个月之前了。”解雨臣率先开口,大约是他与衍卜寸的关系算不上远近,所以才敢冒头说话,“我连在底下与小祈相遇的记忆都没有,其余的一切,都算正常,但最后出山的时候……”
胖子打断了解雨臣,“花爷,我大概知道你要说的事了!我先说说我记得的部分哈,我当初确实知道天真戳破了祈灵小兄弟假扮小哥的事实,但我不记得自己对祈灵小兄弟痛下杀手了……
不过我应该和花爷一样,有一件特别印象深刻的事,最后我们不是走出雪山了吗?当时只有我、天真和花爷,我一直没发现人少了!就跟中了邪一样,直到天真那会儿,抓着我一劲问祈灵哪去了,我当时看到天真的一瞬间,差点被吓尿了我去!”
“什么?”吴峫问,他确认自己的记忆里可没有这段。
胖子回答道,“天真那会儿说要杀了张祈灵,然后满嘴都是血啊,我当时和你走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而且下去会合的时候一共六个人,上来的时候就咱们三,怎么可能一路都没人发现异常呢?我当时就觉得,这山里太邪门了真的!”
“找不到路。”众人没想到说这话的竟然是小哥。
可黑瞎子却爽朗一笑,挪了几步,揽住了小哥,介绍着自己当时的情况,“哑巴,没想到你在门里呆着还能猜出来这个点子,还挺聪明的,我那会儿啊,正驮着张祈灵往前走,他突然在我背上就消失了,
我走回去找他,结果直接走出了山,所以,我怀疑估计是长白山里的青铜铃阵影响了人行走的方向,更何况,吴峫身上还带着个不知道除了开门还有啥作用的鬼玺……”
“青铜铃阵是我做的,我从一开始,就想将衍光善招致的九门人一网打尽,可惜,他们估计还是被带走了,但我的阵所影响的范围是有限的,估计是别的因素,或者是衍光善所做的手脚,才造成了它大面积影响了所有人。”衍卜寸解释着当初自己的目的和猜测。
张祈灵坐在小板凳上,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这里懂了一些,那里又丢了一些,整个人懵懵的,可下一秒,衍卜寸却安抚性的拍了拍他已经康健,没有任何伤疤的肩膀,而这个动作,却让自己觉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