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您觉得他与当年的神剑几分相似?”
“贫道未曾亲眼见过神剑掌门出手,但据前次一战的风采来看,此人确实已跻身当世前列。”
“那您看他的对手有几成胜算?”
“在贫道看来——两成。”
这段对话被一旁的媒体朋友听到了,那人插话说:“道长高论不敢苟同,铁斧如今天下排行三十三,又是铁血门派来应试的悍将。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剑客,真不知道如何赢他!”
雪岭门主斥道:“你这小厮懂些什么,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那管摄像的却张口回击:“嘿嘿,这里又不是你的雪岭,没人怕你!小心我在网上揭发你一个满口脏话耍大牌!”
门主不再理会,天师也摇摇头,继续看回战局。
一斧下去却仅有锤击地面的反馈,没有砸碎骨肉的触感。铁斧自觉这一击并未击中,但他不过轻蔑一笑,心想:“这小子还算机敏,换作常人早被我一斧砸死,有些趣味!”
铁斧本以为会遭受反击,便故意卖着破绽,哪知对手根本就无动于衷。待到烟尘散去,青锋正站在他斧前三尺静立。
铁斧心头火起,抡起巨斧大力一卷,集浑身之力扭身再砸。
青锋先一侧身,再连退三步,正好又立在斧前。
铁斧抬头见其不动不摇,脑海中不由浮想那斗笠之下是无限嘲讽的面容。正是业火冲心,不管不顾将斧往前推去,欲将青锋彻底碾碎。
青锋轻舒手臂,剑先行至左下,再一斜扬,便磕开了几十斤的大斧。这轻微一碰力道竟极大,整个斧向后崩去,铁斧心中一惊,左手拽住斧柄,腾出右手就去逮青锋。
青锋不知是反应不及还是如何,竟被一把擒住,以压山法狠狠往地下摔去。
不比寻常的摔砸,铁斧此技法又在其身上加了几百斤的分量,后果何其严重可想而知。
青锋在遭受重创前以超出常理的身法调整了姿势,竟以水鸟旋波之势立回到地上。再一振气势,驱散几百斤的负压。
铁斧一改刚才的杀意与激进,直起身躯巍然而立,开口问道:“小子,能破我这几招可不容易,你究竟是什么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名青锋。”
“江湖中却无你这一号人,为何诓骗于我等!”
“从前未有,今日起便有了。”
“好大的口气,出招吧!”
铁斧话音才落,青锋已直直一剑斩来,剑锋之快竟致天光为之一暗。
铁斧大惊,忙抬斧柄来拦,才勉强接住一剑,哪知其力却如有千斤,惊惶之下侧身拐以泄力。
纵使对手避与交锋,他剑锋也无半点动摇,顺势往前便走。
铁斧虽受挫也不肯多让,抡开臂膀甩斧便兜。青锋也已转身,不管上头斧来,埋身往前便钻,眼看近了身。
铁斧眼见着将要剑刺哽嗓咽喉,收斧已来不及,情急之下跌足往后便跃,将斧带回播搏求一线生机。
斧头触地,以撼地之法震起涛涛大波。哪曾想青锋移身在上,将气浪一剑破开,连同铁斧的肩甲一并割裂。
若不是方寸矮了矮身,恐怕已经少了一条臂膀。铁斧暗暗后怕,如今天下也少有此等剑侠,眼前这后生已然超出他太多了。
既已无胜算,投降也绝非英雄所为。铁斧索性破斧沉舟,往后奔走三步拖斧而行,尽平生之力回身一击,纵使阵已输尽,也不能在气势上败了。
看台上众人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场真正强手的死斗,同为剑客的无不拍案叫绝,外行也都看得瞠目结舌。
再看青锋剑行皓瀚如日,身法诡黠如月。斧来时若遁入幽冥,原来不过是微微一拧身。剑挥时若寸断光阴,原来不过是手臂轻轻一动。
那一斧连同余波都被其轻描淡写避开,铁斧茫然抬头看向飞在空中的那人。时光似缓滞了一般,只见青锋严正的剑姿现以不可抵挡的气势,青绿色的寒光凝聚在整个剑锋,周遭的一切都愈来愈暗,直至整个尘世都黯然失色。
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证了这鬼神般的奇技,也只能自叹不如,包括一众大内高手,包括雪岭门主。
同为试生中那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秀士却不为所动,以至其旁的都认为此人不太聪明。
眼看这天人泣夜鬼哭的一剑即将斩来,铁斧此时却再一次来了精神,发动全身之浩气结成一道墙,强行抵下这一斩,但斧柄赫然劈开两断,斧头轰然坠落在旁。
铁斧刚刚回身,青锋早已蓄势待发,一缕剑气由打剑尖径直冲来。他平生未见过如此威力的剑气,但转念一想剑气都能练就这等地步,方才惊天动地的斩击也就并不奇怪了。正想着,身前仅剩的半截斧柄又被冲断,这猛烈的冲击到了身上,羽鳞甲顷刻化为乌有,人向后飞出数丈。
铁斧口吐鲜血,腹上也破开一个血洞。数名太医使用神药就地止血并包扎,这才由仪兵抬走。
抬经青锋身前时,铁斧问:“这是什么剑法?”
青锋却不答,只道:“能接下我五成力已属不易。”
铁斧仰天长叹,倒头昏睡过去,被一众仪兵奋力抬下了场。
看台上独坐一隅的花豹,此时却不知是出于何故,浑身颤抖不止,愤然离场不知去向。
一战才毕,接连着就点出下一对人选,天字五号陈雨晚,黄字二号的年轻剑客。
到此试前有一刻钟间隙,青锋收剑,如无事般回到原本位置坐下,二话不说,却唤陈雨晚过来。
一众皆惊,陈雨晚趋至近前,躬身请教。
青锋不理旁人,只对陈雨晚道:“此人所用青铜剑与当世剑技有别,剑谱上记载存世不多的青铜古剑,名为“浊留”,要小心留毒与古代亡魂。”
陈雨晚道:“大哥,我听明白了,但是做起来可能不太容易。”
青锋云:“击发如隼,静隐如枭,追命如鬼,诡秘如阴,能做到如此是为夜羽。你只知其形,不得要领,先记住这十六个字,过了此战我再讲给你。”
陈雨晚闻之欣然拱手道:“谢谢大哥!小弟我先退下了,您好好休息!”
回来这边众人相迎,咸来问讯“如何认识这等人物”,陈雨晚却只笑笑含糊其辞,于此故作神秘。
虽是一阵欢乐气氛,但看见那剑客腰间的三尺青铜剑,陈雨晚还是不由隐隐担心。
雪岭门主又到青锋身边坐下,说:“你还真是很在意他呀,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青锋看了她一眼,道:“雪岭门主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对男人格外冷酷,是真的吗?”
门主抿嘴一笑,感叹道:“还是熟悉的斗嘴呀。”
正此时起尸鬼却皮笑肉不笑地贺道:“老朽恭祝少当家神功大成,今朝神剑重现天下,他老人家也可安心了,哈哈哈……”
话音未落,众人皆感杀气,青锋凛凛道:“你若嫌自己活得久,直言求死便是。”
起尸鬼却不惧,挑衅般地问:“你这是承认了?”
闻听一声苍风响,那宝剑半截出鞘,寒光扎眼。
起尸鬼故作一副谦恭老者模样,却只教人觉得阴猥,他满脸堆笑道:“是老夫不识趣了,不叨扰了,不叨扰了。”
起尸鬼走了,青锋将剑回鞘,雪岭门主耸肩笑笑,也不再招惹他,安静坐在一旁。
这边古阳众人看完了热闹,也转回来商量战术。
杨齐天说:“目前这几场看下来,咱们的形势不容乐观,大伙也看到了,实力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花雨天说:“确实,排到自己人还能进一个,碰上那几个就难了。”
陈雨晚正在那边点头思索,杨齐天却点到他说:“晚哥,你的对手也不太好对付,是一位‘古剑侍’。”
陈雨晚正一头雾水的时候,谷一然便已开口问道:“是什么呀?”
花雨天答道:“也是剑客,但我们正常人是武器的使用者,而他们却是甘愿侍奉兵器的仆从。”
杨齐天补充道:“能被神兵选中,也一定不是泛泛之辈,务必小心应对。”
陈雨晚心中明了,重整心神,正此间时辰已到,踏上比试场,应战古剑侍。
最上面皇帝御驾旁文武百官席,沈世坤对凌世震使个眼色。凌世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端起架子看比试。
陈雨晚正色危立,横刀叫道:“来将通名,鄙人刀下不走无名之辈!”
“不巧,我已舍弃姓名,将此身献予神剑,你若真想听个字号,就记住这把浊留吧!”
言罢,那剑侍脚下生风,几步来到近前横剑便斩。
这一剑来时高,近了却压得低,逼得陈雨晚拧腰躺身去躲,才半起身,那剑又从后面追来,忙挥刀拨挡。
且退磕开三剑,这才横刀架住,陈雨晚见其眼色凌厉,果不似常人,恐怕自己的拙劣武技要遭其笑话,便一借力,暂且远远跳开,再做打算。
剑侍观对面这人身藏煞气,似怀有某种底力,又迟迟不肯正面交锋,恐其有诈,也不敢妄动追击。
二人对着面踱步,过了许久,那剑侍计上心来,上前提剑便刺。陈雨晚照旧磕开,却隐约感有异象发生,未及多想就先倒退三步。
定睛看时,果见浊留剑尖吐出一片茫茫绿雾,陈雨晚忙掩住口鼻,再退三步。
剑侍开口道:“没想到你竟如此机敏,连青锈的浊雾都能提前察觉,不愧是夜羽。”
陈雨晚回道:“恭维我就不必了,我倒要问你剑上的铜锈是如何喷薄而出的?”
剑侍道:“寻常的剑自然不会,这是年月沉积赋予的奇技,历代亡魂的留恋。”
陈雨晚不再言语,快速跑位躲避浊雾,哪知这片脏东西却如有灵一般,任剑侍挥手拨动就一阵阵突射出来。只一个不慎,一道磅礴的浊浪拍在了脸上,但见陈雨晚身形塌软,拄刀跪倒下去。
青锈之毒猛烈,但对诡者不得不防,剑侍提剑往前来,紧盯着伏地的夜羽会有何动作。
这陈雨晚果然暗藏杀机,眼看剑侍到了三步之内,他后手已然拈出一把带着火引的爆弹,由护腿上猛地一掣,再狠狠往地下一掷。
引线流火“呲喇”猛窜,还未挨地便要炸了,剑侍急忙停步,他只预料是暗剑飞刀,却不曾想他竟不顾波及自己,但来不及多想,即刻凝起气盾来御。
陈雨晚并没想要同归于尽,他早已掐好一记死羽渡,于烈火中消散身影,横空来在西北上空,于巽位拈来一缕狂风,照火上一撒,直一阵熊熊烈焰,烧得御气的剑侍心焦气燥,眼看淹没于大火。毕竟不知战况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