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虎大声重复:“最后到的三人,杀!”
声震如雷!
人人都说,陷阵军中,最不值钱的就是命,可军中之人,有哪个人不想活命,这些死囚不也是冲着免死,才到这陷阵军中搏大运的么?
没有谁想死。
现在可以用争先恐后来形容这群士卒的集结速度了,但不管怎样,总会有最后的三人。
申屠虎将最后三人拦下了,确切来说是两个,还有一个竟饮醉在营帐之中。
申屠虎二话不说,提刀入营将那醉酒士卒的头颅割下,丢于校场之中。
那头颅还很鲜鲜,脖劲处冒着热气,被申屠虎这么一抛,滚落到士卒队伍之间。
士卒大受震撼,纷纷避让那头颅,任由头颅滚了数圈,在地上画下数朵血花才停下。
剩余两人,一人高大魁梧,身形与申屠虎比也不差多远,手臂肌肉虬结,一头一脸皆是伤疤,看来是个刀口上舔过不少血、也被刀舔过不少血的亡命之徒。
另一个普通身材,眼睛却是狡黠如鼠,他看到申屠虎提刀向他逼近,急道:“军主对士卒如此不仁,如何让士卒们为你卖命?”
“仁?”王统哈哈大笑,“在此处,只有军令。”
不想那狡黠士卒竟有几分辩才,“军令是不守则斩,吾等只是比其余人慢了些,实在有失公允,如将军每次都要斩三人,这一军够您斩几天?”
士卒们听了,渐渐有人哄闹了起来。
此子想造哗变!
王统轻笑一声,走到申屠虎身旁,拿过申屠虎的刀,便向那狡黠士卒走去。
狡黠士卒慌得连连后退,“你……你要作甚!当真不顾……”
狡黠士卒话没说完,王统便朝那士卒脖颈猛劈一刀。
士卒应声而倒。
那刀是申屠虎在校场随意找来的,兴许是用久了有些钝,王统如此巨力,一刀下去,那士卒的头颅居然还连着半截颈椎没断。
王统轻轻摇了摇头,就拿着那把已经起卷的刀,蹲下身来,一点一点将那头颅锯下,边锯还边道:“在军中,想活命,先得守军纪,我的话便是军纪。”
刚刚哄闹起来的校场顿时又安静下去。
校场内一时竟只余那卷刀锯骨的“嘎吱嘎吱”声。
将锯下的头颅抛向校场,王统把刀丢回给申屠虎,看着最后那个魁梧士卒道:“你呢?你又有何话要说?”
那魁梧士卒眼见横竖是死,居然转身就跑。
不是逃跑!
而是回身到校场的兵器架上,取了一把长柄环首刀,不由分说,直劈王统面门而来。
这是一柄六尺直刃长刀,比王统常用那柄略短,厚脊、单面开刃。
随着锻造技术的提高,这种刃身超过一米的长柄环首刀已越来越接近唐陌刀,也被称斩马刀。
斩马刀在魁梧士卒手中竟也爆发出一股凌厉杀气,威力惊人。
“大哥,接刀!”
申屠虎将王统的长刀抛向王统。
自己刀还未至,对方的刀先到!
王统面对魁梧士卒的凌厉一击,不退不让,仅轻轻一避,堪堪避过刀锋,说不出的写意,可又惊险万分!
王统接过恰好而至的长刀,趁着魁梧士卒刀势已老,以雷霆万钧之势划出半圆,竟将魁梧士卒斜着拦腰斩断。
浓血溅了一地一身一脸。
王统回身,神情冷漠如地下恶鬼,摄人心魄。
近千乱卒不约而同齐齐向后退了几步。
王统将刀递给申屠虎,对着那些士卒道:“我并不喜杀人。”
陈苓和申屠虎听了后皆微微一愣,看了眼王统,怕触到王统眼神,又向别处看去。
这话说出来,谁信?
王统继续道:“你们告诉我,来这陷阵营,为了什么?”
近千士卒鸦雀无声,只有几人嗫嗫道:“为了……为了活命。”
“大声点,为了什么!”
王统一声怒吼,惊得近千人竟迫不及待地大声喊道:“为了活命!为了活命!”
“数万人的战场,乱箭如雨,四面八方皆是刀枪戈戟,身为陷阵,如何活?靠好勇斗狠?还是靠装死逃匿?”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现在这批卒,上过战场的没几个,唯独上过战场那几个却又是最不服管教的。
“哼。”王统冷笑一声,继续高声道。
“在别人眼中,你们就是上阵送命的。”
“没有人指望你们能杀敌。”
“没有人指望你们能立功。”
“甚至……没有人希望看到你们还活着。”
王统渐渐在士卒眼中看到了火。
“他们用你们的肉躯当肉盾、填沟壕,用你们的肉躯去消耗敌人的利箭,火油、坚石。最后,胜利了,功劳是他们的,赏钱也是他们的。”
“可你们呢?你们死了,什么也与你们无关了。”
士卒们眼中的火又熄灭,他们有什么办法,作为死囚,只有上战场陷阵,才有可能得到赦免,即便知道陷阵九死一生。
“我能带着你们活命。”
王统最后这句话让士卒将目光齐齐投到他的身上。
“今日起,若汝等听我号令,我会带你们保命,建功,立业。”说到最后,王统目露寒光,看向近千士卒,厉声道:“可若你们胆敢违抗军令,杀了也就杀了。”
士卒看着校场上三具残尸乱骸,皆是胆惧,山呼道:“谨听军主号令!谨听军主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