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爷小巧玲珑的样子本就像小动物一样,具有亲和力,此时,他完全没有上位者的架子,拨了拨炭火,而后将滚烫的松针茶倒入一个大碗,连同烤出糖稀的番薯,一起递给对面的少年:“【不朽】是个有福的人呐,有你这样的好徒弟。哪像我,手下笨得跟猪一样,离超脱遥遥无期……”
“那个,镇首大人……虽然这样说很无礼,但高足它……确实是头猪啊。”
屋外哼哼唧唧,传来一声不满的猪叫。
老屋墙根那儿的大石槽里,光华灿灿,盛满了药渣和浆果,有一股灵气和清香。兔爷的弟子兼坐骑,八戒一边愤愤吃着,一边小声嘀咕道:“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小丫头片子……”
递过来的茶碗中,也飘着一股独特的清香:“这是岭北的松针,章平这儿很难买到,知道你来,特意找的。”
小五啜饮了一口。
你知道的,他很难拒绝吃的。
兔爷笑眯眯地说道:“怎样,有没有家乡的味道?你师父来我这时,就吃这一口。这小半包松针是十年前埋下的,他没喝完,一直等到现在,才又重新启开。”
“嗯。”
少年简短应了一声。
这时,兔爷说道:“【不朽】给我牌符时说过,让我照拂他的弟子。我那时还纳闷,孜然一身的一个人,怎会在世上留下一处破绽?后来我转念一想,他指的是不是秦道友……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他不是会随意施恩的人。”
“……嗯,所以他对我是父亲一般的存在。”小五说道。
兔爷自顾自地点点头,像是认可了他的说法。然后,他和少年对视道:“话虽如此,但你不想知道牌符的具体来历吗,就不怕我骗你?”
“前辈既然持有师父留下的牌符,还和小秦叔叔相识,我自然信得过。”
少年的回答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这不禁让兔爷怔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好小子!”
接着,他又对一旁的银双说道:“不愧是大商会的公子,你的眼光好啊。好好珍惜吧,你捡了个活宝,此生你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人了。”
小少爷嘿嘿直挠头。
他对自己的眼光姑且是有自知之明的。
见气氛打开了,兔爷很快跳过了闲聊环节。
碗里的茶也空了。
该谈正事了。
“对了,有件事忘告诉你们了,”他捻起一小撮松针放进嘴里,嚼着说道:“昨晚的袭击事件,歹徒的身份背景已经查清了,背后是碧落宫在指使,而四年前,那里只是个漏风的破观。
他们傍上虞渊这棵大树,迅速壮大。
这次……至少明面上的主谋是他们的副宫主柳林风和一名虞渊的特使,对外宣称大供奉,昨晚已经被击毙了。
其余各处的袭击者,要么是碧落宫及其盟友的人,要么来自那36位统方使管辖疆域内的门派,但凡验明身份的,都和虞渊脱不了干系。”
毛茸茸的兔耳,明亮的大眼睛,以及一身整洁的衣着,就是这样一个粉嫩的少年,却说着老气横秋的话。
兔爷给人的反差感,不可谓不强烈。
他一直在观察小五的反应,尤其说到“虞渊”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同样是四年前,虞渊和极北的势力联手,覆灭了一处古老的福地,据说无人生还。”
他看着小五,眸光仿佛穿透了少年的里里外外:“你……是怎么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