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欺凌打压”这几个字的时候,晚棠有意无意地瞟了谢氏一眼,看她眼神闪躲地低下了头,才继续道:“况且,六皇子已有心仪之人,他二人两情相悦,我不愿也不会去做塞人妾室之事,平白无故给那姑娘家添堵。”
晚棠看着面前二人的呆愣模样,深吸一口气,实在不愿意再和谢氏她们待下去,站起了身,面色平静道:“明日我便要跟着夫君回夔州,府中诸多事宜尚未理完,今日多谢母亲拨冗相陪,我这就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顾谢氏挽留,带着青栀直直出了蒹葭院,徒留身后传来沈慕云伤心垂泪的呜咽之声。
前院里,晚棠离去后,宋珩便和沈立元坐在厅堂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沈立元畏惧于宋珩的身份和气势,额头上已沁出薄薄细汗,努力套近乎找话题,但无奈宋珩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只和他维持着场面上的客套。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沈立元一咬牙,终于试探着开了口:“宋将军,沈某有一事,想请将军出手斡旋一二。”
宋珩挑了挑眉,已然猜到了七八分,但仍神色自若道:“何事?岳父大人请讲。”
沈立元脸上的神情更加讨好了些,斟酌片刻道:“将军定是知道,犬子受西雍奸人蒙骗糊弄,在那万和楼之事里为奸人背了黑锅,当了替罪羊,他悔不当初,直言不该轻信他人,在下更是无端受此事牵连,官职连降三级,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说,俸禄也让府里入不敷出,捉襟见肘。眼下宋将军已不是外人,掏心掏肺地说,万和楼一事里,犬子的确是不知情,在下更是无辜,我们父子都没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是以可否请将军在圣上面前替我们沈家美言几句,让我官复原职?这样三丫头走出去,脸面上也光彩些。”
宋珩听罢一笑,倒是挺佩服沈立元这自我开脱的能力,人心果然贪得无厌。
“岳父大人,这一事上,恕小婿爱莫能助。”宋珩顿了顿道,“小婿爱慕求娶阿棠确实不假,但我心悦的是阿棠这个人,而不是她的家世身份,所以她的母家得势与否,对我来说是不重要的,而且,阿棠也并不在意这方面是否能让她长脸。再者,万和楼一事事关重大,岳父大人应该庆幸眼下保住了一条命,还能有俸禄领,当初若没有六皇子求情,沈大哥早已是人头落地,岳父大人及家眷全为罪奴,哪还有今日这般有吃有穿,有屋舍可居?我去求情事小,若万一让圣上又忆起了岳父大人失察未管之责,一怒之下重新给沈家定个流放千里的罪名,可如何是好?届时阿棠作为已出嫁的女儿定是受不到牵连的,其他人等,小婿便是爱莫能助了。”
说完,宋珩垂眸抿了口茶,一副由沈立元自我抉择的模样。
沈立元呆住了,听宋珩这么一说,他后背不由得生出一股凉意。这宋珩说的,也不是没理,眼下沈家好歹还有吃穿,日子也还过得去,要是再次惹怒了圣上,那可是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