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收回视线,对着花宝燕说:“咱们都没猜对!那这赌注怎么算?要不咱们一起?”
花宝燕眨了眨眼道:“好啊!”
酒还没喝,李四便大煞风景的凑过来拉着张安去投壶。
他晓得三哥是精于此道的,甚至当时武二郎打虎时,三哥还张弓搭箭在一旁掠阵。
他过来邀请,大伙也跟着起哄,非要见识一下大王的风采。
张安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站到横线外,掂了掂手里的箭,瞄准十步开外的大瓮,投了出去。
十中四,投中率不及一半。
李四拍着腿放声大笑,他可是十中七,投中率比三哥高了三成。
张安心中恼怒,气得磨牙,见不得李四那小人得志的嚣张样子。
花宝燕拍了拍张安的胳膊,美目流转,柔声道:“看我给你找回场子。”
眼见她站出来,大殿里所有人都看过来。
元霜把箭一支一支递给花宝燕,花宝燕接过箭看都不看,信手一投,精准命中。
如此十下,竟是全中!
大殿内掌声如雷。
元霜叉着腰道:“这算什么,我家小姐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大伙这才注意到,这泼辣的小丫头肩上竟背着弓呢。
李四输给花宝燕,也不气馁,反倒开始起哄道:“嫂子,给咱们露一手。”
花宝燕看向张安,等张安点头,她才从元霜手里接过弓。
弓只是普通的硬胎弓,花宝燕屏息凝神,吸了口气,提到胸前时,弓竟直接拉满了。
鲁智深双眼一凝,心头骇然,这可是一石弓,保安团里能拉开的不在少数,但能如此轻描淡写脸不红气不喘拉满的凤毛麟角。
花宝燕双指一松,箭光如龙,直奔大殿门口的烛火。
这一箭竟射灭烛火,未伤蜡烛分毫。
要知道她站立的地方离大殿门口总有八十步开外。
这份功夫,真真是百步穿杨。
大殿里鸦雀无声,随后爆发出铺天盖地般的喝彩声。
大伙心服口服了。
李四却道:“这不公平,嫂嫂出手不作数。”
“就是,贤弟也露一手!”鲁智深也跟着起哄。
就连花宝燕,也笑吟吟的看着他,不怀好意。
杨志凑趣道:“杨某当日从梁山辞别时,路过山下的酒店,在酒店墙上看到哥哥的大作,拜读之后钦佩不已,要不哥哥再来一首?”
花宝燕瞪圆了眼睛,像是在说,你还会作诗?
张安哪能让花宝燕看扁了,当即咳嗽一声,道:“那我就献丑了!”
司马法闻言浑身一震,当即吩咐人找来笔墨,等着张安开口,他便抄录。
张安抿了一口酒,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仙禽尚惧三尺寒。”
顿住一下,看向花宝燕,继续道:“宝燕蹁跹若等闲。”
花宝燕俏脸一红,含情脉脉的看过去。
张安抬头看向大殿门口熄灭的蜡烛,又道:“南金东箭半虚名,谁说女子不如男!”
大殿里寂静无声,大伙都张大了嘴巴。
“仙禽尚惧三尺寒,”
“宝燕蹁跹若等闲。”
“南金东箭半虚名,”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好!”
司马法这会已经抄录完了,捧起纸,反复卒读,赞不绝口。
好一会,陈达搓了搓脑门,闷声道:“弟弟愚钝,到底好在哪?”
“噗!”崔九没忍住,给了他一脚。
司马法看了一眼陈达,连连摇头道:“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呀!”
陈达不服,呛道:“你倒说说,三哥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马法哼了一声,抚着胡子摇头晃脑的迈起了四方步,又反复吟诵了好几遍才道:“大王这首诗,写的实在是妙!”
“先来看这第一句,仙禽尚惧三尺寒。仙禽指的就是仙鹤,道家里仙鹤是得道之人的坐骑,有多福多禄多寿之意,这仙鸟都惧怕冰冻三尺的严寒。不对,仙鹤又常代指品德高尚的谦谦君子,大王只怕取的是用仙鹤代指男子,为下一句做铺垫。”
他自说自话,皱眉道:“宝燕蹁跹若等闲,和前一句对比强烈。”
这句他倒不好过多评判,毕竟宝燕也可以代指女子,又可以是花宝燕。
“南金东箭半虚名,此句足以下酒。《尔雅》有云:东南之美者,有会稽之竹箭焉。西南之美者,有华山之金石焉。此谓南金东箭,指的是天下间杰出的人才。”
当然,这里的人才说得又是男子。
这句用的妙,不仅是引用《尔雅》的典故,更重要的是这个“箭”字和刚才的主题贴切。
南金东箭半虚名,这句话拍马屁的痕迹太重。
司马法到底还有些自诩文人的矜持,不肯说得太露骨,崔九却没有这些顾忌。
他对着大殿里的众人解释道:“要我说,三哥这首诗,唯独这第四句最值钱。南金和东箭跟嫂子比起来大概都是浪得虚名,嫂子是巾帼英杰。这‘谁说女子不如男’最贴切不过,让咱们这些须眉汗颜,无地自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