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抱回自己的房间,用力摁到床上,掐着她的脖子质问道:“你到底在干嘛!”
吴真轻轻咳了两声,慢悠悠地说:“找点乐子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碰你哪里了?你们都干了什么?” 他已经气得语无伦次。
“孤男寡女……还能干什么啊……哈哈哈哈……” 吴真大笑起来,她和那人其实没干什么,硬要说起来,也就是她占了对方一点便宜,但这时候,她只想激怒程知行,而她也知道自己已经得逞了。
程知行的眼里闪现出一丝狠戾,他应该真的想要杀了她。但是他很快恢复了理智,缓缓松开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到底为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这种事情,是不是和谁做都感觉差不多……” 吴真的眼神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确实都差不多。”
程知行沉默地看着她,他的眼神逐渐由愤怒转为悲伤。良久,他说:“以后不要再这样挑衅我。”
原本那天,吴真应该感到很爽,但她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畅快。她已经踏上了一条没办法回头的路,而程知行又何尝不是一样呢——他的路早已注定,而她绝不会与他同行。
那天之后,吴真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听说程知行叫人打断了他的手脚,但这也不过是听说罢了。
那是骆君稀博士的最后一年,在美国最后的时光,他决定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旅旅行,顺便访访朋友。
斯坦福的卓远是个典型的硅谷技术宅,他穿着深红色的帽衫,背着一个巨大的双肩包朝他小跑过来。
“Hey,Lawrence, bro~”
“别叫英文名……” 骆君稀倍感羞耻地制止他。
卓远领着他参观了校园,西班牙风格的建筑充满了加州风情,穿过长长的门廊,炽热的阳光透过一道道拱门透进来,温暖厚重的石墙。
饭点的学生食堂里人头攒动,骆君稀早已习惯了寡淡的美式饮食,他往盘子里夹着沙拉的菜叶子和色泽苍白的鸡胸肉,正要去拿酱汁的瓶子,被人从侧面撞了一下,手里的盘子差点没拿稳。
“Sorry。” 那人似乎很赶时间,匆匆道了歉便朝门外跑开了。
由于卓远一直喋喋不休和他说着自己的创业项目,骆君稀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只听见是个女孩的声音。他朝门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小小的亚洲女孩,踩着碎步跑了出去。
这天是吴真第二次上艺术史,这门课如今是她每周最大的期盼,然而为了吃到新鲜出炉的披萨,她显然是耽误了时间。
她焦急地看着手表,离上课不到十分钟了,然而披萨还在炉子里炙烤着,前面的队伍也不短。
终于轮到她了,她从店员手里飞快接过披萨盒子,递出一张十美元,一边说着“Keep the change” 一边往外钻。
她穿过拥挤的人群,正要去盒子里拿披萨,预备边吃边走,一个没留神,她撞到了人。好在还没拿出吃的来弄脏对方的衣服,她连忙抬头说了一声Sorry。
然而那个高个子中国男孩正和他的朋友交谈什么,她只看见一个后脑勺。时间紧迫,她没再逗留,拿紧披萨盒子赶课去了。
加州的海水温度很低,是太平洋的冷海,然而,无论是什么温度的水,都将顺着洋流,汇聚或分离。
在命运的洋流制造相遇之前,他们自己都尚且不知,彼此人生的细流,在这一片烈日下的冷海,曾经有过短暂的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