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休学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最近太忙了,没来得及。”
“让他回去上学,别再让他接触你做的事。”
程知行看进她的眼睛,像在思考。片刻后,他的脸贴近她,一字一顿地问:“那么……你能给我什么呢?”
她闭上眼,轻轻吻了上去。她听见他笑了一声,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
又过了半个月,她终于获得了一个旁听生的身份。这门心理学的课其实是她随便选的,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堂课将会拯救她的人生。
她了解到一种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心理疾病,这是一种受害者对加害者产生情感认同的心理现象,也就是所谓的“人质爱上绑架犯”。
一开始,她还不太能理解人类为什么会产生如此扭曲的情感,直到她的生活和住在对面的一位年轻的美国主妇有了交集。
对面房子的男主人好像是在硅谷做投资的,每天一早开着敞篷跑车去上班,经常很晚才回家。他的太太是个全职主妇,他们有一个刚出生的宝宝。吴真经常看见那位太太推着孩子在街道上散步。
有一天下午,那位太太来敲门,她的脸上挂着和和善的笑容,说:“Hi, I am Hailey from across the street, can I borrow some sugar? I am baking a cake for Dan’s party tomorrow.”
(嗨,我是对门的Hailey,我能问你借点糖吗?我正在给Dan明天的派对做蛋糕呢。)
“Hello, I am Joyce…sure, wait a moment.” 吴真逗了逗婴儿车里肥嘟嘟的小宝宝,点头答应着。
(你好,我是Joyce,你等我一下。)
她看了一眼客厅角落里监视着她的保镖一眼,兀自进了厨房,把糖拿给Hailey。
第二天晚上,吴真下楼喝水,站在厨房里,看见对门的灯还亮着。接下去的景象令她始料未及:透过明亮的窗户,她看见男主人Dan正举着皮带凶狠地抽打着他的妻子。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Hailey脸上的恐惧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到了白天,Hailey再次来敲门,脸上依然挂着笑,吴真却觉得她看起来不太一样了。她将糖罐头递到她手里,连声说着谢谢。
吴真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指着她手臂上隐隐约约的伤痕问:“Hailey, are you alright? “
(Hailey,你还好吗?)
“What?” 她的眼神有些躲闪,“Oh, I am perfectly fine!”
(什么?啊!我很好!)
吴真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I saw you had an argument last night.”
(我看见你们昨晚吵架了。)
Hailey作出防备的姿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她说:“I love my husband. I am fine.”
(我爱我的丈夫,我很好。)
看着她的背影,吴真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人质对绑架犯的爱——一瞬间,她都明白了。
Hailey在这一刻变成了她自己,她看着自己一步步走进那座美丽的房子,一街之隔,仿佛就是她的未来。
她对程知行难以名状的情感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她不爱他,那种近乎于爱的错觉只不过是她求生意志的映射而已。然而身体上的渴求,那也不是爱,只不过是成年人正常的生理需求罢了。
她必须变得更坚强,那样就不必用“爱”的虚伪糖衣,来包裹对程知行的恐惧。这个从小对她施以暴力,试图对她进行精神控制,剥夺她所有自由的罪犯,不配得到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