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后面的青州军听到剧烈的爆炸声,纷纷抱头躲下。
天上像是下了一阵雨,噼哩啪啦落了下来。
是血,骨头,零碎的尸块。
一罐火药干掉近三成青州军,剩下的人直到硝烟散去,余波微平,才心有余悸地慢慢起身。
山顶一片诡异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喊:“杀了他们!”
其余人这才心头一震,找回神智。
他们担心对方还有火药,不敢再往前,纷纷拉开长弓,朝前方射去。
雁安宁与一众护卫早在火药引爆之前就退回林边。
青州军的弓箭射程不远,偶尔几只箭射到面前就被护卫用剑打掉。
“那边有个山坳可以藏身。”探路的护卫回来。
雁安宁朝索桥的方向望了眼,强迫自己抽回视线。
“先过去。”
空荡荡的山涧早已恢复平静,两截短掉的索桥挂在各自峰头,如同倒塌的千年古木,无力地悬垂在深渊上空。
副将扑倒在山崖边,声嘶力竭地喊:“将军!”
山崖下面毫无动静,只有山风呼啸着吹过。
副将红了眼:“来人!备绳索!”
士兵们迅速结起长绳,副将把绳子系在自己腰上。
“你们在上面盯着,我下去找将军。”
说着,他沿着峭壁,慢慢往崖下降去。
索桥断掉的那一刻,段明月只觉脚下一空,身子往后一仰,朝后栽倒。
她看着跟着倒下的雁长空,心里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
是她害了他。
耳边刮过烈烈长风,段明月使劲睁大眼睛,看着对方的身影。
她两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试图抓住点什么。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她情急之中扯住腰间的绳扣,想把它解开。
只要解开绳扣,以雁长空的本事,一定有办法逃脱。
然而腰间的绳扣系得格外紧,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扯不掉。
段明月眼底涌出泪水,立刻被风吹干。
她从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累赘,雁安宁为了她,不得不改变出宫的计划,雁长空为了她,更是赔上自己的性命。
她闭上眼,不敢再看前方下坠的身影。
她在心里念着满天神佛,不求他们宽恕自己,只求出现神迹,能让雁长空活着回去。
风声灌耳,将她的心撕成碎片……
她的身子猛地一顿,腰上传来一股大力,几乎将她的腰身勒断。
段明月脑海中空白一片,过了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她睁开眼,只见雁长空悬在她上方,手里拽着两人腰间的绳子。
段明月恍惚了一瞬,定睛看去。
雁长空一手拽着绳子,另一手抠在山崖的石缝之间。
他脚下无处着力,整个人挂在半空。
段明月虽是女子,再轻也是一个人的重量,两个人全凭雁长空的一只手支撑,他额角青筋迸起,面色扭曲。
段明月眼中再次涌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