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并非是真正的生命。”

金发的少女忍不住开口提醒，其实在白墨第一次接触到店长大叔时，她就意识到了对方身上的不正常；

她在那个人类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可以称之为‘情绪’的存在，就好像对方的一切都只是按照编造好的剧本来回答一样，这也是为什么白墨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的原因。

若明心仍是一动不动的抓着店长大叔逐渐失去温度的手，任由鲜红的液体浸满了他的身躯。

“是吗......那会长和李子明他们呢？”

不知不觉中，若明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似乎是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我能在他们的身上感受到情绪的存在，他们是真正的人类。”

“那就好。”

若明心将大叔逐渐冰冷下来的手轻轻放在了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上，愣愣的看着这个陪了他三年之久的小小奶茶店。

在若明心正式成年并考上一所本地的大学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日益增长的经济需求。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初次接触到社会寻找一份兼职的若明心，遇到了恰好正在招工的店长大叔；

仍记得那是一个天气炎热的午后，嘴里咬着一根香烟的店长大叔，正拿着一张招人的告示单打算贴在店门口的墙上，恰好碰见了四处碰壁之后有些心灰意冷的明心；

只见那个时候的店长大叔取下了嘴里咬着的香烟，对着若明心缓缓开口：

“喂小子，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做兼职？”

这一待，便是三年。

后来熟悉起来后，店长也知道了若明心家里的一些事情，对这可怜的孩子也是在各个方面或多或少都会提供一些帮助；

并且时不时会找些理由，给这个勤快而命苦的小伙子发一点奖金之类的东西。

若明心收下了，并将这些恩情一一记在自己的心里；

想着自己等毕业之后有朝一日找到一份优渥的工作后，再回来好好的报答这位关照了自己三年之久的店长大叔。

他忽然间有些迷茫，被打碎了玻璃的窗外，突如其来的大雨洗刷着这座仿佛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城市。

乌云遮盖住了天空中的星星，喧闹的雨水掩去了一切多余的声音。

若明心就这么安静的半跪在店长逐渐变得冰冷的身躯面前，默不作声的看着这道无比熟悉却在逐渐变得陌生的身影。

楚欣和若染曦也不知何时缓缓从楼梯口走了上来，两人同样是一言不发注视着沉默中的明心。

“他并不是真的人......”

“那又如何？”

若明心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突然开口的楚欣。

“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

“我说那又如......抱歉，我现在心情有点不好。”

若明心缓缓起身，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身体是这样的沉重。

死亡是什么？

死亡就是两个人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是中间已经间隔了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河流。

悲伤是什么？

悲伤就是曾经亲密的朋友在这一刻，永远安静的长眠在自己近在咫尺身前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再也无法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个自始至终告诉他，要去直面现实并战胜现实的人，实际上自己却只是一个被虚构出来的事物，世界上自始至终没有‘店长大叔’这个人存在过；

它不过是在这个名为‘乐园’的庞大造物中，维持人类社会正常运转其中一颗再微不足道的齿轮。

“可以理解。”

楚欣点了点头，任谁突然被告知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其实是一个被精心编造而出的谎言，甚至那些朝夕相处了几年多的人都只是一段被制造出来的‘程序’时——

大概，都是会发疯吧？

“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