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病房走廊,我远远地看到李父独自坐在长椅上拿着一根烟,吞云吐雾。我知道他不抽烟,但此刻,他却黯然独坐,一份苦涩从他眼眶中流露出来。纵然光线黯淡,但我依然可以看清他憔悴的脸庞,那坚毅而和蔼的面庞,此刻显得如此疲惫和无助。他的眼神迷离,仿佛在浓烟中失去了方向。
我上前打着招呼,「叔叔好。」李爸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疲惫地说:【你来了。橙橙在里面陪着他姐】,我抚摸着那冰冷的门把手,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推开那扇门,尽力不去打扰那安宁的氛围。门缝间渗透出微弱的灯光,映发着出半明半暗的病房。
我轻声穿过房间,视线逐渐清晰,隐约看见李橙橙的背影。她静静地坐在洁白的病床边,瘦背脊弯曲着,如同孤独的柳树倚着冷冷的风,耐心且坚韧。那一刻,我仿佛可以感受到她的心痛,也感受到那份坚守的爱。
我轻轻拍了李橙橙一下,见我走近,他抬起头,那双久未见日光的眼睛在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他艰难地张开干涩的嘴唇,带着一丝无奈,他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哀愁,疲倦而深沉。隐约中,我看到他的眼角湿润,那是他强忍住的泪水。
我从袋子里拿出煎饼递给她,示意她先吃点东西。我心疼地看着她,知道她此刻正处在巨大的困境中。只有先填饱肚子,我们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困难。我伸出手,温柔地搭上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我们一定能一起度过难关。」
橙橙看着我,双手颤颤地接过煎饼,眼泪不由自主地沿着脸颊滑落,她尝试压抑情绪,小心翼翼地掰开煎饼的边角,轻轻将它送入嘴里,咬下一小口后努力咽下,泪水和煎饼相融在了一起。
他吃完了后,我轻轻地示意她跟我离开病房。我看到她的脸上带有明显的怔异,但她还是默默地跟我走到了门口。
然后,我们又与在长椅上的李父坐在了一起,成了一个暂时的三角阵。我掐着自己的手掌,斩钉截铁地提出了那个让我压在心底的问题,「现在医生怎么说?」?李父缓缓地开口,音调垂沉如浊酒,一滴一滴滴入我的心海?--?【除非找寻适配的骨髓。否则,他的状况恐怕难以熬过这个春节前。】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像被无声的闪电击中,突然间我感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惶恐和无力感,纵然我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李橙橙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她做出了一副笑容,尽管十分勉强,让人分辨不清是因为难过还是绝望。
她吞下一口扼在喉咙的苦涩,声音小得几乎无法听见,依然挤出一句话:「我们全家都去试了,没有一个人能匹配,连医院的库存里,也没有合适的。」?惆怅筋疲之色在她的脸色中盘旋,像夜晚中迷失的流星。李橙橙忍住泪水,接着说,「医生说如果没有匹配上的话,手术不能进行。但就算能进行,也需要40万,我们借遍了所有亲戚也只筹集到20多万。」?我赶紧抓住她的手,尝试给她一些安慰:「我这里有6万,而对于余下的部分,我会尽我所能去解决的。你只需专心照顾好你姐姐,其它的问题,就留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