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子?”刘纯燕低头,按了按贴身的长裙,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只是对方的又一句插科打诨。
无数细小的思绪和纷乱的回忆争先恐后地涌入刘纯燕的脑海,拖慢了她的思考速度。
这是她的潜意识正在试图让她忽略掉“自己被感染了”这个事实。
在刘纯燕宕机的这几秒,周刻北见缝插针地拉过程灯语裸露在外的左手,前后检查是否有伤痕。左手没事,右手呢?
程灯语用手臂夹住钢管,顺从地任由周刻北掰开她的右手,她戴着那只防割手套,钢管前端只在手套上蹭下了一小块污迹。
“我没事。”程灯语轻声说道,这一声唤回了周刻北的冷静,他握住程灯语递来的长矛,点了点头。
周刻北看向刘纯燕,后者失去了武器,正两手空空地呆立着。
即使这个十恶不赦的疯子刚刚还想将自己置于死地,但占据了绝对优势后,周刻北却并没有对她感到愤怒或是恐惧,甚至连杀意都没有几分。
他只感到平静。
“都结束了,你已经完蛋了。”周刻北说道,“就这样吧,找个位子坐下,说点遗言。”
刘纯燕闻言,踉跄着后退几步,笨拙地转过木椅坐了上去,她双手撑着膝盖,愣愣地望着灯光直射的那块瓷砖,良久,语气平淡地开口。
“我刚刚想起王怡了。”
“王怡是谁?”
“我小学的闺蜜。”刘纯燕抽了抽鼻子,说道,“六年级的寒假,我在商场里碰到她——还有一帮班里的同学,我那时才知道,她的生日不是七月十日。”
“我给她庆祝了六年的生日,结果……结果她的生日不是七月十日。”刘纯燕抽鼻子的声音连汤带水,她看向程灯语,眼眶通红,“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啊?”
“不知道。我没给人庆过生。”程灯语冷漠地回道。
“我……我真的想不通。”刘纯燕说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窣声响,她扭头,看到了扒着门探头探脑的袁苕苕。
刘纯燕嗓子里拉丝的喑哑声顿时被夹断,她就这么看着袁苕苕,几秒后忽然起身,朝对方扑了过去。
刘纯燕可怖的面孔最终停在了袁苕苕面前半米的位置。她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刺进后脑的刀刃带出一条血线,淋在她背面的白裙上,如同开背未挑的虾线。
周刻北习惯性地用刘纯燕的裙子擦干净刀口,起身,看向忘记尖叫的袁苕苕。
远处的喇叭在这时响起朦胧洪亮的音乐,像是专为刘纯燕奏鸣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