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明公问田钧之事,你为何就扯到泰山寇身上?”
“我看你分明是不想作答,却硬要给明公出馊主意,你是不安好心!试问田钧去青州后,那么又该谁守黎阳?你儿子沮鹄吗?”
“你!”沮授指骂一声,终究袖袍甩动,懒得一般见识。
因为他知道,青州是袁谭管辖之地,即便再乱再差,那也只能袁谭说了算!眼下自己公然说臧霸等人在青州横行,想必是折了袁谭威风。
沮授不愿参与世子之争,见郭图如此攻讦自己,便不复言,权当理亏。
郭图则反之,他向来力保袁谭,又对田钧深有好感,自然不能接受沮授之言,当即大声驳斥。
“明公,岂不知如今田钧威震河南,曹营诸将惧之如虎。将他放在黎阳,日后伐中原岂不正好可以大用?青州自有长公子在,何必再将田钧调来?”
“田钧既然诚心求娶,图以为明公何不趁势将爱女嫁他?一来不仅能安其心,二来岂不是多得一大助力?”
其实沮授之言中,还隐隐指出田钧有威胁之意。对此,郭图自然也明白。
只不过他有不同的考虑——袁氏如果能与田钧结亲,便是一家人,这个威胁不就消失了?
逢纪历来支持袁尚,他生怕田钧去青州。万一田钧与袁谭结盟,那么袁尚形势就危险了!
于是也站了出来,为大家带来不同意见。
“明公,纪以为万万不能将小姐嫁与田钧。沮授之言,更是养寇之举!”
“此子虽然善战,但刚毅自用,权柄独专,留之早晚是一大祸患。主公与他本就有深仇大恨,若将爱女嫁他,不仅不能消仇,反而赠他权势。”
“如此一来,纪只怕诸位公子,日后在河北没有安身之所。何不将他付任黎阳,主公大军压境时,顺势擒杀之!”
此言,让袁绍不喜。
他这才想起来,这个不久前还被自己禁足在田府的青年,去黎阳不过数十日,便有搅动河北风云之势。
袁绍忍不住凝视起自己三子,发现似乎都不够雄壮。只怕逢纪的担心,还是有些道理的。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在场的谋士便肆无忌惮,都跳出来直抒起胸意。
“元图之言,我以为是危言耸听。”
众人回眸望去,见是牵招立起身子。
此人曾经因义气名扬天下,在大汉声望颇响,便是袁绍对他也十分敬重。众人也都巴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一些不同于人的见解。
“明公起家河北,小姐如不嫁河北士人,则基业不稳!”
“逢纪等人空有智谋,却忌惮一个尚未弱冠的小儿。这样的谋臣,窃以为明公不要也罢。”
“田钧再有本事,也不过仰明公之鼻息。明公一纸文书,其势自解。我当真不知道,堂中一众天下名士,为何如此忌惮他?”
“尔母婢也!”逢纪闻言,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
他心中明明白白,牵招身为河北士人,立场就有大问题。牵招看似在喷众人,实则是暗中襄助田钧,他无非是想给同为河北士人的田钧谋利罢了。
但是此言让袁绍听去,顿觉有理。
他袁氏身为天下翘楚,辅弼之臣多如过江之鲫,为何防个小儿甚于防川?此事传扬出去,必为天下人耻笑,袁氏岂不是脸都不要了?
“当年没有杀他,是因为其先君耿武乃是忠义之人。又有一众谋士求情,孤不忍忠义之人无后。”
“忠义之后,岂有狼心狗肺之徒?田钧数有大功,孤以为他忠心耿耿。”
“孤这些年都没有杀他,今日自然也不会杀他!既然用他,便不疑他!”
一众谋臣闻言,都口称明公“英明”!
其实众人不知道的是,袁绍心中已经后悔。只不过他倨傲的性子容不得他反悔,即便真的错了,他袁绍也要错到底。
退一万步说,汝南袁氏的名望,岂是田钧这样的人能够挑衅?袁绍喃喃自语,只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有孤在一日,天下谁敢出头?何况田丰还在狱中,孤何惧之有?”
辛氏兄弟辛评、辛毗也起身出席,他们与牵招一样,都同意袁绍嫁女。二辛虽然不是河北士人,但是支持长子袁谭,又与田钧有旧,自然想帮衬一把,日后也好引为外援。
同为河北名士的清河崔琰也起身出席,只不过他却支持袁熙折中的说法。
“明公,琰以为二公子所言甚是。田钧在黎阳建有大功,可召来邺城一见。谁是谁非,自然一见便知。”
袁绍闻言点头,有些意动。
见崔琰这折中的法子没有被骂,许攸也跳出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