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过马路，爬上了一个小坡，来到一处山洞口。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张洛问道，如果不是何艳芳带路，张洛绝对找不到这个地方。他以前也在路边见到过许多山洞，他不知道这些洞到底是谁挖的，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它们的用处之一了。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如果不想睡在大街上，找到一个山洞或者废弃的房子是最好的选择。找山洞这种事，对于我来说并不难。”

进入洞中，张洛抬头看了看，空间只有半个公交车的大小。中央生了一堆火，里面的木头也快燃烧殆尽。

将昏迷的李天昊安置妥当，何艳芳跟张洛围着火堆坐了下来，身下淌下的雨水打湿脚下一大片。

何艳芳从洞里找出两根圆木架在火堆上。

“外面下雨，没办法去捡木头，这是最后两根了。”

何艳芳发抖着说道，她瘦弱的身子极不耐寒。

张洛抬起头，看见暗淡的火光映射着何艳芳苍白的面庞，大雨似乎把她的脸冲洗得干净一些了。

“没关系。”

“你还是学生吧？”

“嗯。”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没有家吗？”

“有，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为什么？”

“我不想念书了，我受够了那枯燥乏味而没有意义的生活，在那里只会让我更加堕落。”

“所以呢，你打算去哪里干什么？”

“不知道。”

何艳芳有点吃惊地打量着张洛道：“你太年轻了，年轻人总是容易犯错，就像这场说来就来的大雨。我希望你雨停过后你可以回去……你这完全是在自毁前程……”

“我知道，不读书，我就会一事无成，找不到好工作，挣不到钱，娶不到媳妇，没有出息，变成一个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可怜蛋。”

不等何艳芳说完，张洛便接话道，脸上挂着嘲笑。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逃跑？”

“这不是我人生的追求。”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人总会有长大的一天，我想知道人生的意义。我不想像我的外婆一样，像村里那些普通人一样，死了就死了，埋进土里，春风一吹，便被世人遗忘，没有人会再记得他们。他们行走一世到底是为何？”

“也许你说得对，活着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我还是要劝你回去，如果你不想以后过着跟我现在一样的生活。”

张洛呵呵苦笑，没有说话。

“你的想法没有错，可是你想过你父母没有，他们辛苦养育你，也许你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这个世界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人们总是身不由己，不能只为了自己而活着。”

“那你呢？”

“我什么？”

“你没有家人吗？”

何艳芳沉默了一阵，道：“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我抛弃了家人。我没有尽到家人的责任，所以上天派魔鬼来惩罚我，让我过着最肮脏苦难的生活。”

“我原来是走家人的。”

何艳芳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