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黄琬入朝后,豫州再无州牧。
可又来了个刺史孔伷。
但孔伷受三互法限制,有州牧之权,无州牧之名,加之其人又是个平庸之辈,根本无法控制豫州,导致现下豫州职权不清,相互纠葛,纷繁复杂,整个豫州局势是一塌糊涂。
由此可见大汉朝廷虚弱到了何等地步。
李峥觉得这谯县至今未破,全赖城外黄巾军手下留情。
否则今日便全力猛攻之下,以谯县内部如此混乱的局势,仓促之下可能一日都守不住。
一念及此,李峥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紧迫感。
这其实也是他答应孔伷的原因之一。
若谯县守不住,手里有兵权,他便能带郭嘉和荀彧他们突围而走,不至于困死城中。
“司马,可要擂鼓点兵?”这时,一甲士小跑到李峥身前问道。
“嗯!”李峥点头,和郭嘉一同走向校场的点将台上。
“咚咚咚咚……”
不一会,节奏明快有序的鼓声响彻整座大营,随即便见营帐中陆续有士兵跑出,个个衣衫不整,往校场聚集。
但令李峥感到意外的是,不到五十息的工夫,这些士卒便整理好了衣着,列好了队,站在校场上抬头望着他,且校场上静悄悄的,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没有。
仅此一点,便能看出这乙字营有几分精锐的风范,这可着实令李峥震惊。
那杜仁虽为人不堪,但确实是有些本事,能把一部将士练成如此模样,绝非易事。
“是他!”队列中,一中年士卒见得李峥,双目瞬间睁圆,下意识惊呼出声。
意识到自己发出声音后,这中年士卒瞬间捂住嘴,眸间满是惊恐。
但随即反应过来点将台上已不是杜仁那畜生,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些曾于城门前与李峥并肩血战幸存下来的士卒,在发现李峥后,亦人人面露惊喜之色。
李峥这张脸和那单薄的背影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若无李峥,他们这些人当中,此刻很多人估计已埋入黄土之中。
那日李峥于门洞中并非只顾着杀贼,他还救了许多汉军士卒。
就比如那中年士卒。
他在厮杀时不慎滑倒,若不是李峥及时将手中之剑投掷而来,杀了那挥刀劈下的蛾贼,他早就被开膛破肚了。
“军曲候可在?。”李峥来到点将台边缘喝道。
然话音落下,却无人动弹。
郭嘉见状,眼睛眯了起来。
台下,一众军士亦面面相觑,略微有些嘈杂了起来。
好一会才有一小眼睛,约莫三十左右的军官出列。
刘艺抱拳恭声道:“禀司马,乙字营两位杜军候,一位前日已于城门下战死,另一人因督战不力,而被都尉连降三级,调至甲字营任职。”
李峥眸间有些意外,昨日孔伷便与他说了乙字营的状况,他刚才还以为此人是在给他下马威,不曾想竟调走了。
清咳一声,李峥再喝道:“屯长出列!”
结果话音落下,还是没人站出来。
“禀司马,乙字营十位屯长有六人亡于城门一战中,余者,两人临阵脱逃,不知去向,另二人因督战不力,已被都尉罢黜,逐出乙字营。”刘艺很是机灵,未免李峥再次陷入尴尬,他索性全说了,“如今我乙字营除司马外,营中最高官长便只有包括属下在内的九名队率,其余十一位队率,皆与蛾贼血战而亡。”
刘艺话落,当即有九人站了出来,朝李峥遥揖见礼。
李峥嘴角抽了下,扭头和身边郭嘉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眸间的无语之色。
忽见刘艺欲言又止,李峥便笑道:“无妨,有话可直言,吾治下不以言治罪。”
“是!”
刘艺听了,那双小眼睛中露出轻松之色,随即便开口意有所指道:“司马,这十位屯长中,有些人您应该见过。”
这话说得颇为隐晦,但李峥瞬间便读懂了刘艺话中之意。
他想到了那日在门洞中死于他手中的疤脸等人。
一念及此,李峥脸上露出错愕之色,心中哭笑不得。
原来那些人中并非全是杜仁亲卫,他竟不知不觉间为未来铺了路。
来之前,李峥已经做好和杜律斗上一斗的心理准备,结果不曾想乙字营秩比百石以上的军官竟然死的死,走的走。
不过如此也好,倒是免了他一番麻烦,他可以如孔伷所期望的那般,迅速掌控乙字营。
可李峥开心不起来,因为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杜律虽是用乙字营兵权换取杜仁性命,可这兵权交得太干脆了。
若杜律在他上任前迅速安插好新的军候和屯长,掌控了这些高级军官,那他便可以架空自己,暗中控制乙字营。
可他却没有这般做,就好像生怕给他添堵一样。
李峥从中嗅到了一缕不同寻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