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潼城,除了那天上街找小孩之外,楚宁都没逛过街,虽然经历一年的大旱,城内十分萧条,但还是有些商铺在官府有了粮食之后,也照常营业。
楚宁要进买核桃栗子干果的铺子,楚明瑄不愿意去。
“我娘那里有更好吃的。”
“可我就想买。”
楚宁长到十三岁,花银子?她没花过,觉着新鲜。
姑侄俩为了要不要进干果铺子差点闹得分道扬镳时,俩都听到铺子里有女人在说王妃坏话。
“晔王妃哪像个女人?听说啊,整天像个男人一样抛头露面,也不知王爷是怎么受得了。”
“听我家老爷说,祖皇帝当年没死,已经回了皇宫,慕容家蹦跶不了多久的,肯定要被清除,到时,呵呵。”
“乡野长大的不懂规矩没有见识,也不知她哪来的底气神气个什么劲,那天的灯会发生了事,听说还不让王爷纳妾……”
楚宁也不 跟小侄儿扯什么进不进铺子了,她气冲冲地进去,照着还在说个不停的女人扇了两巴掌。
昔日的宁公主,流放这一路走来,胆子早练出来了,何况她是公主,她也知晓了父皇还在,几时轮得到这些人诋毁她最崇拜的嫂子?
小孩比起楚宁,更狠,敢在背后说他娘,还被他听见,那就怪不得老天不开眼。
“招魂,这里有一个算一个,给小爷打!”
“是,主人。”
小孩说打,那就不会要人命,招魂是这么理解的,小孩给招魂传递的也是这个意思。
这不,招魂给了那几个嚼舌根的一人轻飘飘的一脚。
招魂,没有要人的命,但也只剩下半条命。
“啊!救命~”
“宁,宁公主?”
“小王爷?饶命啊,我们胡说的,胡说的……”
被打的不敢起来,跪着求饶,几人的丫鬟和铺子掌柜也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哼!”
小孩哼了一声,架子端得足足的,训人骂人?他都不屑,转身就走。
反正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领着这些人上门赔罪的。
楚宁比刚离开京城时要泼辣,对着跪地上还不敢起身的人人开骂。
“你们好大的脸啊,背后议论乡下长大的晔王妃不懂规矩没见识?你们背后嚼舌根就是有见识懂规矩了吗?那么懂规矩的你们在这里嚼舌根怎么不考虑考虑会给你们家带来什么后果?
晔王妃抛头露面怎么了?我王妃嫂子为了百姓能吃得上饭,喝得到水,四处奔波,从京城到潼城,救了多少人的命!你们真是贵族啊,像蛀虫一样四处钻营所谓的贵族!有什么好得瑟的?
说我嫂嫂不大度阻止我皇兄纳妾?哼!当别人不知道你们想方设法给我皇兄塞人吗?晔王爷是王府又不是垃圾堆,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想进晔王府,想得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水家的水清是吧?凭你也肖想我皇兄?给我皇兄皇嫂端洗脚水都不配!”
“宁公主骂得好!”
“晔王爷和晔王妃让我们潼城百姓吃得上饭不被饿死,我们要感恩,可别像有些贵族,端起饭吃饭放下碗骂娘!”
“这是宁公主和小王爷吗?”
楚宁叭叭叭语速极快的骂完了人,转头才发现,干果铺子外,全是围观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完了完了,娘让她要端庄娴淑,可她现在大街上骂人?
怎么办?楚宁牵起小侄儿的手,想跑又挤不出去。
小孩反抓着有点被吓着的姑姑的手,小声说, “看我的。”
楚明瑄冷起小脸,挑眉扫了一眼门口围观的人,眼神凌厉得不似四岁孩子,“让开!”
围观的人自觉的就让了一条道出来,谁敢挡这位矜贵小王爷?
“瑄儿,回去了你祖母骂我怎么办?你要帮姑姑啊。”
“怕什么,祖母不会骂你的。”
“真的假的?”
“啰嗦!”
离开干果铺,楚宁要回府去的。
小孩不乐意,还没逛够,要去别处逛。
慕容玥回来才进门,看到等在府门口的初七,感觉府里有事。
“主子,有事,是这样的……”
初七小声地把事情经过告诉。
慕容玥只得先去前院客厅,厅内,跪了一厅的人。
她大致看了一眼,除了初七告诉她的那三家背后说她坏话的女人及其当家男人,另外还有好些个府衙的官员,许景宽知府也在内。
主位上端坐着周氏,周氏旁边站着楚宁和楚明瑄。
“娘。”
“阿玥回来了,累了吧,过来坐。”
“儿媳不累,这是?”
明知,也是要问一下的。
慕容玥在周氏下首的位子坐下,初七适时地给她递了一杯茶。
从刚刚对慕容玥温和的语气完全不同,周氏对着厅内跪着的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自己说吧。”
水清,潼城城防水总领的妹妹,是由她哥水总领带着来请罪的。
水总领把他知道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后,拉着妹妹对着慕容玥磕头,“王妃,臣的父母早亡,长兄如父,是臣对家妹疏于管教,往后臣一定对她严加管教,再也不让她乱说是非,王妃,您要惩罚就惩罚臣吧。”
“噢?那你认为该怎么罚?”
这?水总领以为晔王妃最多训斥两句而已,套路不对啊。
“臣自请罚俸三个月。”
“那就罚俸吧,你们呢?想怎么样?”
其余两人是丈夫带着妻子来道歉的,也是在潼城当个不大不小的官。
有了第一个开口自请罚俸,那两人也照样自请罚俸。
“行,这是你们自请的,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想罚什么,因为你们说的那些,我不在意。
你们说我抛头露面,恰恰说明我不被晔王府困住,说明我的婆母和我的丈夫尊重我,我想出门就出门,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不需要曲意奉迎任何人来施舍我一口饭吃给我一两银子花,我丈夫带兵平乱打仗,我还能为他处理政事,我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美貌我更不缺,别人说三道四对我造不成伤害,我真的不介意,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回吧。”
慕容玥说这些话很平缓,不见丝毫情绪,相当无视。
男人不知道,但跪在地上的女人的心绝对被扎得千疮百孔。
慕容玥这么说了,周氏本想给儿媳出气的,也只能警告一下,“我儿媳大度不追究,可我不想再有下次。”
“是,谢太妃,谢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