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七十七章 族之殇(1 / 2)大宋头陀首页

见过吴乞买部精锐骑兵的战力之后,追击其残部,李鄂也没敢在夜里进行穷追猛打。

只因其部还有破围之力,伏击之力自然也会有。

还有一点很关键,虽说要借助北地酷寒继续筛选兵卒,但昼夜温差,至少有十几度的差距。

筛选归筛选,但李鄂并不想让各族青壮,恶战之后,冻毙于冰原雪夜。

诸军一边休息一边吃了马肉,天亮时分,估摸奔逃的吴乞买残部,已近强弩之末,李鄂这才挥军追击。

北地酷寒,想在寒冬之中延续部族,心中的不屈之意,也就通常所说的心气儿,也是不可或缺的一节。

昨夜大胜一场,李鄂麾下各族青壮的心气儿十足。

多数人参与屠城之后,也唯恐宋军败绩,昨夜金主吴乞买大军败绩于宋军之手,也是自阿骨打立国灭辽之后,金贼在本土少有的大败局。

一直存在心间,唯恐见诛于金国的压力没了,追击吴乞买残部的各族青壮,脚下的步子却是分外轻快的。

虽说寒冬难奈,但饱食之后,加上两身皮袍保暖,手套、皮帽也一样不缺,只要脚下步子不停,就不虞冻毙于冰原之上。

李鄂所部各族青壮,追击途中拉起了一道雾气长龙。

反观昨夜奔逃的吴乞买残部,却是一番惨淡景象。

用不着在近处观瞧吴乞买残军,沿途看一看昨夜冻毙的马匹跟军卒,就可以预估其奔逃的惨状。

起初伏尸于冰原的,多半都是伤兵、伤员,但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女真老猎人的倒卧之尸便随处可见了。

身上皮袍遍布油污,铁器不多,反而多骨器、角器,背上弓矢也多半为鹿角弓,甚至于箭矢也有以骨为簇的。

按照女真降兵所言,这些老猎人就是金国建立之后,依旧生存于山林之中的生女真了。

沿途生女真老猎人倒卧之尸,千余左右,看着一个个冻毙之后,脸上表情依旧狰狞的老猎人。

李鄂迎着初阳叹了一声自语道:

“金贼彻底完了……”

即便是一直生存于山林之间的老猎人,鏖战之后,又奔逃于冰原之上,体力不支,加上败军丧志,便是他们冻毙于道边的原因了。

除了生女真的老猎人,一些没有寒衣皮袍保暖的金贼兵卒壮丁,冻毙于道边的数量更多。

除了兵卒之外,脱力冻毙的马匹也是不少。

留下人手就地伐木处理战死马匹,李鄂便兜紧大军,慢悠悠的坠在了吴乞买部残军之后。

这时候正是东北最冷的时候,与其追上去杀敌,倒不如让夜里的酷寒杀敌。

追击到正午时分,李鄂所部便发现了昨夜吴乞买部残军的歇息之地。

冰原之上倒卧之尸数以万记,马匹也有数千匹的样子,除了冻毙的马匹之外,被当做食物吃掉的马匹,也有千余匹的数量。

按照马匹数量算,吴乞买部残军的人数,大概在五六万人上下,而且军心也已经丧失殆尽。

李鄂仔细看过营地中的冻毙之尸,除了奴隶兵之外,冻死最多的还是山中出来的生女真族人。

只因山中生活苦砺,吴乞买的征招又有些仓促。

这些身披单层皮袍就出来血战的生女真,也不是铁打的。

冻饿之余,加上心气儿丧失,混乱之中冻死于营地的缘由也不难推测。

还有一点是李鄂不清楚的,如吴阶所说,金主吴乞买已于昨夜突围时,战死于军中。

攻打吴阶的三大营时,吴乞买就被寨上弩箭所伤,昨夜突围之时,又在箭墙附近中了几支弩箭。

弩箭不似弓箭,近距离攒射,铁甲难当,多挨了几支弩箭,对吴乞买而言,也是致死的量了。

吴乞买死于军中,生女真族人战死一部分,冻死一部分,灭辽积攒之精锐,河谷一战之后几乎损失殆尽。

有皇位继承权的完颜阇母,一样重伤濒死。

虽说吴乞买尽发会宁府人丁,发起跟宋军的决战,但会宁府中,还是留有一些人丁的,比如金主阿骨打嫡长孙完颜亶、庶长孙完颜亮。

按父死子继,本该是吴乞买之子,蒲鲁虎、也就是完颜宗磐继承金主之位。

但吴乞买先是主张伐宋,后又兵败于胡里改路河谷之地,金国国祚飘摇之间,军中残存贵族们的怨愤也落在了吴乞买长子蒲鲁虎身上。

但阿骨打嫡长孙合剌、完颜亶,岁不过十二三,国难之际选幼主,金国大权,就要落于完颜宗翰、完颜宗尹以及银朮可身上了。

这对金国宗室而言,还不如选蒲鲁虎为继任金主呢!

起码蒲鲁虎已经成年,伐辽之中,也做过一路副帅,军略上也是不差的,其在金军之中的资历,也是仅次于粘罕的。

“与其争夺国主之位,不如想想是否答应之前宋国枢相李鄂提出的议和条款……”

逃奔途中,见大金的贵戚们依旧在为谁为金主争论。

有些心如死灰的粘罕,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想及要称被在困五国城的昏德公赵佶为皇爷,之前还一脸跃跃欲试的蒲鲁虎,顿时露出了吃屎一般的表情。

“粘罕,此等议和条款,我大金女真宁可灭族,也不会接受的!”

勒住马缰怒叱了粘罕一句,蒲鲁虎面上的表情,便又恢复了刚刚的跃跃欲试。

“蒲鲁虎,你道宋军不想灭我女真族裔?

不要忘了,宋国的两個皇帝还被囚禁在五国城。

若我大金之主被宋国所擒,并以牵羊礼献上。

不知你蒲鲁虎打到汴州城下的时候,想做什么?”

听到粘罕的反驳,蒲鲁虎也无言以对,真要如此,自当屠城,亡其国绝其种。

“粘罕,两国决战,宋军死伤不会少于我大金,他们还有战力东侵黑水?”

听到蒲鲁虎的质问,粘罕哀叹一声回道:

“东路两次败绩,一次败于宋国徐州,被追讨千里至宋国的大名府。

二次败绩于大名府,又被宋国枢密李鄂追讨千里,至我大金的宗州地。

此次宋国枢相犯阿城,是自大定府挥军,一路东进千里,下建州、平州、辽阳府、阿城之地。

宋国枢密李鄂,极擅长途奔袭,如果所料不差,宋国大军已经坠在我军身后了。

宋军死伤?

之前河谷之中所俘,尽是原契丹八部青壮,以及我大金各州府青壮。

签军之法,宋国已然学会。

凛冬之际,莫说原本辽国的百姓,便是我女真族人,也会大批投到宋军麾下。

可以步卒战骑军的宋国精锐,此役之中无伤……”

一路溃逃,一路商议,直到进入上京会宁府,蒲鲁虎、粘罕等人也未选出继任的金国国主。

如粘罕所言,若要求和,就要尊被囚禁在五国城的昏德公赵佶为皇爷。

以如今金国国力而言,这个皇爷,也会是真正的皇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