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

院长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费劲地推开大门。

深邃的黑暗从其中泄露而出。

楚文之前注意过这里。

这是那间疑似献祭地点的房间。

房间约莫两层楼高的大小，中间没有隔层，也没有任何照明用的电器，活像一个被掏空内部的立方体。

看大小，几乎占据了医院的四分之一的平地面积。

从这个角度来说，也像医院内部长出的一个肿瘤。

楚文感觉有什么事物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

“进去，跟我站在一边。”

院长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房间的角落。

那里堆着几本书，有蜡烛、熏香、红线，以及一个长相神似憎恶的布偶。

院长看着那堆事物，虽然面容依旧平静，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数不清在这个晚上，自己到底叹了多少口气了。

明明感觉自己操作没问题，可为什么越玩越心累呢？

打到现在居然连队友都没了。

就好像自己刚认识了几个谈得来的网友。

结果发现他们第二天就开始冲自己要照片一样。

直接摇身一变，从网友变成了预备炮友。

何等的炸裂。

都怪自己当初太过信任他们。

以至于现在都只能自己布设祭台，举行献祭仪式。

幸好自己出于谨慎考虑，用的仪式没有针对哪位邪神特化，是最纯真的万能仪式。

虽然效果可能不太好，但胜在兼容各个格式的邪神。

而且在前面几次合作中，已经把最基本的开胃菜处理完毕了。

只剩下最后的压轴菜品。

那个有着黑暗种子，大脑好像有些问题的搬工。

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现在只需要自己把这些高级原料摆放完成，再把这家伙往仪式中心一赶。

自己随便念两句祷文。

想必闻到香味的邪神大人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出现，享用这场盛宴。

而自己，则只需要跟邪神大人商量商量价格，捞完一波油水直接跑路。

然后改头换面，再去信仰一位新的邪神，等风头过去还是一条好汉。

身为独狼，必须要有灵活的信仰底线，才能从团结的教团手里分一块蛋糕。

至于背叛的代价……

邪神一天到晚不是在接受献祭，就是在接受献祭的路上，哪有那么多精力记得自己。

等哪天二十七位邪神投奔完了再去思考后面的事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差这一会儿。

院长的念头转得极快，一瞬间就为自己铺好了后面三十年的路。

在他布置完仪式后，院长拍了拍手，轻轻地出了口气。

然后他忽然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院长先生……这是……你这是在干什么？”

忘记这孙子还在后面站着了。

院长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让楚文不明不白地走。

送他一次如婴儿般的睡眠体验。

院长回答道：

“这是飞升仪式，我会把你送到诸神面前，你到时候好好表现，只要足够优秀就能获得奖励。”

他详细将献祭仪式描绘成一种供诸神取乐的方式，其颠倒黑白的程度可以与某个国家的公关相比。

“哇！”院长听到这个小搬工十分惊喜地感叹了一声。

“院长大人你对我这么好……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乖乖站好就可以。”

没见过送死还这么积极的。

院长思考了一下，又接着补了一句。

“你要是实在想帮我，那就念念祷词吧。到时候我会教你。

“想必诸神看到你这么配合，祂也会非常开心的。”

到时候自己也更有底气去要一个更高的价格。

毕竟美味的祭品千篇一律，美味的小丑还真不好找。

“好的！”小搬工兴奋地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越过院长，走到了仪式的正中央。

“是这样吗？”

院长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

不是。

你是真的赶着投胎？

然后他听到小搬工念诵起一段古怪的台词：

“‘苦痛之主’，‘绝望之力’！您卑微的信徒在这里，祈求您能垂下目光……”

院长：?

你什么时候会这段台词的？

还跟我玩文字游戏？

他是内鬼。

你也是内鬼？

除了我以外全是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