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说了几句废话之后,李长安放下筷子面朝挨着坐的唐汶汶,问道:“唐家目前有几个孩子?只有你和天元二人吗?”
大约没有想到她问的这么犀利,又或者一下子就戳中了唐家某些隐秘,唐汶汶先回一个让她稍等的眼神,挥退了两边的侍者,此刻整个包房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他拿起桌上茶杯,捏着杯口左右晃荡杯子里的茶水,语速有些缓慢道:“几位之后要和天元相处好一段日子,问唐家的事情是应该的,家里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加上人物牵扯过多,我也不好在此刻一一道出姓名,之后若你们有机会上京,自会见到,我以故事的形式来说如何?”
李长安说道:“无妨,我们也只是想多了解一点。”
唐汶汶将茶杯里的水喝尽了,倒扣在桌面上,手覆在上面,说道:“有一对孤儿寡母原本好好守着祖上留下来的荫封老宅,可毕竟小子未长成,女子有再大能耐也难以抵挡族里四方刁难,终究为了求日后日子能过得安生,将手上所有财产尽数交了出去给族兄,手上只留下一点微末的家产,能供小子读书,让这对孤儿寡母不至于流落街头。”
李长安心里叹了口气,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可人心怎么会满足呢?一步让,便会步步退,让心怀不轨的人越发的得罪进尺,女子外出时被几个族兄欺辱了,小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女子已奄奄一息,也不想救治了,让小子跪在先夫的灵位前,让他好好记住这几个族兄的名字,就在丈夫的牌位前自尽了。”说到此处唐汶汶浅浅笑了一下解释道:“这故事年代有些久远,那个时候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开明,那时的女子名节高过一切。”
李长安回以安慰一笑。
他继续说道:“他后来寻了族里一位无子的长辈做庇护,一直隐忍的活到羽翼丰满,终于寻到机会,亲自动手杀了那几位族兄,只是他不单仅仅是除掉那几人,连着他们的家眷当夜也一并处理了,自然,他这样做之后,所有祖上荫封唯有他能继承,同龄的甚至稍长一辈,都已不存在能威胁他地位的人了。他当上家主后,也娶上了美艳娇妻,只不知为何整整十年都未有所出,唐家在这十年中于他手中不断扩宽影响力与财力范围,但没有子嗣再大的家产也只能传给旁支,为此他甚至不惜寻了其他女子,就为了尝试各种方法来拥有自己的后代,上了医院,吃了不知多少药,始终未能查出是身体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后来请穆家人帮忙,出手寻找原因,说是身上被之前妄杀的人下了恶诅,导致现在怨念缠身,是生不出后代的,除非以龙血入药,方能解一时戾气,唐家当真寻到了蕴含龙血的灵药,让他拥有了生育的可能,但同时身体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的心智时好时坏,虽然最究家业有了传承,生下了众多子嗣,可不知道是不是那药过于霸道,副作用也非常可怕,生下的子嗣中心智与身体各项资质参差不同,相距过大,健康长寿的孩子,脑袋却并不灵光很是木讷,思维敏捷的却都活不过二十岁,便因意外早早身亡。”
王老头讶然道:“那其他人族里人呢?生出来的孩子也这样?”
唐汶汶面上惨笑了一声,表情变得有些凝重道:“因为定了一个规矩,只有长房之子成年执掌家业后,其余分家才可繁育后代。”
王老头嘴巴长的极大,这样奇怪的规矩,他真的是第一次听说:“那其余人连私生子都不能生吗?或者就不能离开族里?大不了不要家业了不成吗?”
唐汶汶将手展开,露出底下的茶杯,说道:“你看这茶杯被我的手掌盖住了,如果想要挣脱,唯一的办法就是茶杯先打碎自己,用茶杯碎片去割破手掌,这样手痛了就会放开茶杯,可是又有几个人,有这般胆量冒着玉石俱焚的心,去反抗呢?”
王老头问道:“若是茶杯往前从桌子上掉下去呢?这样自至少暂时不用碎,只是之后伴有碎掉的风险,这总可以吧?”
唐汶汶摇了摇头说道:“家族的底蕴,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可怕,因为有足够长的时间在各个地方埋钉子,埋你们意想不到的后手,这些人都是只认家主手信的,只要谁为家主一日,都无法从桌子上掉下去,只能被握在手掌心。”
王老头已经不仅仅是惊讶了,和西市生意场上这些小打小闹算起来,唐家堪比龙潭虎穴。
李长安问道:“这个故事是多少年前的?”
唐汶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了眼手机说道:“我已经说了很多了,再说下去就得触犯族规了,你们不是要去赌场玩玩吗?”他已起身准备招门外侍者进来给几人带路。
李长安也不强求,说道:“多谢你的故事,那我们晚点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