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中群芳之首,秋琴是也。”梦瑶玉齿含笑,双目亦往楼下送去。
猎观之下,诸生皆有醉意。三三两两,或在美姬环簇之下,铺卷作画;或手执彩笺,与邻座品评酣聊;或只顾流连杯酒,默坐其间。花枝缭绕,酒气飞升,一众人如置身极乐,快活如意。
“上座者乃州牧之子,举场得意,颇有时名。然自来此一见秋琴之面,便神魂撩乱,日日徘徊不去。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底下的男人,能挣得了天下,却未必能绕过一袭罗衣。”梦瑶款款而言。
张慕仪道:“天下男子,无论是王霸佐命之贤,还是三教九流之徒,爱美人不爱江山者多矣,不足为奇。”
梦瑶掩袖自饮一杯,罢了,幽幽说道:“如此说来,少郎可有意中之人?”
张慕仪的眼前闪过玉若与先生斗嘴时的那一幕,他嘴边浮起了笑意,捏着手中杯盏,喃喃道,“算是吧。”
那日作别之后,已历日二十有余,途上风餐露宿,暂且抛却了儿女之想,而今静坐于此,又被女子言及心事,不免思量万千。
“少郎所思者必非寻常女子。”梦瑶笑言。
张慕仪摆手而言,“惭愧。”
“如吾辈女子,每日座中虚情酬酌,推杯换盏、哗笑嘈杂之间,早已媚形浸骨,俗不可耐。人言荷花开自污泥之中,但有薄情者却言,芰荷污泥本就一体,只可远观,怎可移栽于家。妾身在风尘,惯看世间离别,心知教坊女子的命运,不过是心系良人而不得,郁郁此生罢了。”梦瑶的话有些伤怀。
张慕仪一时语凝,竟不知该如何宽慰。
正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有人细语,“秋琴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