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何谨言来了,他拎着保姆做好的早餐,敲他门。
“醒了吗?”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他。
何城推开门,跟何谨言打了个照面。他没什么精神地嗯了声,接过何谨言手里的餐盒,说了句:“不用每天来送。”
何谨言没说话,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何城这几天又像是回到之前的日子,或许说比之前还要颓丧。
他这种状态,何谨言只在他高三结束的那个暑假见过,现在的他比那时候还要厉害,了无生气,像是对什么都没了兴趣。
他套着宽松的睡衣裤,是蓝色底印花图案的,很幼稚,发丝凌乱,两颊深凹,眼里没什么精神。并没有不吃饭,每次何谨言拎着饭盒来,何城都会乖乖地坐在餐桌前,一丝不落地吃干净。
何城吃完最后一口,过了大概有几秒钟,猛地捂住胃部跑进了洗手间,他半跪在地上,将刚吃进去的早饭吐了个干净。
这几天何城一直这样,吃什么吐什么。
何谨言皱眉:“吃慢点。”
何城抽空看他眼,笑起来:“够慢了。”
何谨言从架子上抽了条毛巾,递给他。
何城接过去,是条米白色的。他按照记忆把这间屋子装扮了个七七八八,这条毛巾干净又柔软,他怎么舍得自己用。将毛巾团在掌心,他慢慢站起身,走到洗手台前,弯下腰用水冲脸。
何谨言懒懒地靠在门沿,本来是不想说何城的,可他有气无力地立在那儿,魂儿都像是被抽走了,脸色是长久不见天日的惨白,那块破毛巾被他宝贝似的挂回架子上,还捋了捋褶皱。
何谨言气笑了:“真那么喜欢她,把她叫来,哥哥绝不让她离开你半步。”
何城说:“我不喜欢她了。”
何谨言嗤笑声:“骗傻子呢?”
何城抿唇不语。
何谨言打电话要人送碗药粥过来,随后就坐在沙发上,他发现屋里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变了个样,更温馨了。
这种改变,想想都是因为什么。
他打开手机,选中照片给何城发过去。
何城疑惑看向他。
何谨言:“不打开看看?”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吸引着何城将手机拿起来,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了。
他知道何谨言给他发的是什么,他曾跟何谨言说过不需要再派人跟着禾央了。
面对近在咫尺的照片,他却很难控制着自己不去看。
挣扎了好久,何城还是打开手机,近乎贪婪地盯着人群中的禾央。
其实就只有零星几张照片。
何城却硬是看了半个小时。
他划到最后一张,是张大合照,基本上是禾央单位里的同事,还有好几个生面孔,看起来像是大学城的居民和小孩,地点很熟悉,就在大学城的那条湖水前。
照片中的禾央憔悴很多,她穿了件短羽绒,下身牛仔裤,缩在人群中,面对镜头笑起来的模样显得很勉强。
何城的手指慢慢摸上她的脸:“她去做什么。”
何谨言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不喜欢她了,还问她做什么?”
何城又不说话了。
何谨言真是烦死他一副闷葫芦的样子,一点朝气都没有,懒懒地说:“她们单位举办的防冰裂安全教育,地点在大学城那片湖旁边,”随后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哦,当天温度好像还挺冷的,据说演讲的时候有个孩子调皮跑到湖面蹦,果然裂开了,好几人跳水去救,禾央离水面近,没下水,但好像被水渐到身上湿透了......”
何城的脸色瞬间变了。
何谨言自顾自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顶多湿个衣服,冬天穿那么厚,冻不着的。你再往下滑,那就有她被水淋的照片......”
......
禾央套了很多衣服出门的。
往常冬季她都是穿一件薄毛衣,有时候穿件毛呢外套,很冷的时候才会穿羽绒服,然而今天她连保暖衣都套上了,还是觉得冷。
趴在办公桌,有气无力地看着电脑屏幕。
进行防冰裂安全教育的那天,正好赶上她的姨妈期,身上本来就不舒服,意识也比平常慢半拍,有人落水的时候她正拿着手机给演讲的人拍照,就站在离湖面不远的位置,落水那人的水花倒不是很多,她那时候离得远远的就行了,可她愣是站在原地没动,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就被兜头一捧水浇了个浑身冰凉。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反正穿的是羽绒服,里面的毛衣没有湿,凑合着忙乎到傍晚,回到单位又要加班写稿子,发公众号,忙活完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禾央是睡醒一觉发现情况不对的,她的头昏昏沉沉的,摸了摸额头果然有些发热,本来是想着请假的,可是这一个月她请了太多次数的假,她本来就是脸皮薄的人,硬撑着起床,随便吃了点垫垫肚子就去了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