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柳暮江把苏若紧紧护在身边,也没工夫计较自己心底微微泛酸的醋意,只是试探着问道:“你既是大燕才高八斗的翰林学士,那便来说说看,本公主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柳暮江一派天朝上国使臣的做派,不卑不亢道:“公主早已胸有成竹,又何必有此一问。公主在南诏深得百姓和百官信任,既然昏君当政,自作孽不可活,自然有德者可取而代之。”
阁罗凤冷笑道:“如此一来,我虽得了王位,却得罪了邻国吐蕃。若想自保,唯有归附大燕,到那时南诏就如同当初的西羌一样,成了大燕的囊中之物。”
柳暮江挑了挑眉:“说句不怕公主怪罪的话,我大燕地大物博,从未觊觎过南诏这三千里的江山。更何况南诏多山林瘴气,胡民杂居。而大燕百姓以耕地为生,我朝即便强行占了南诏,一来不能开荒种田,二来还要整日提防上百个部落造反作乱,大燕灭了南诏国岂不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阁罗凤略有动容:“那大燕如何对待南诏,才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柳暮江朗声说道:“自然是在南诏扶持一位明主,对内能安定民心,对外能与大燕世代交好,共守西南太平盛世。公主的宗室昆布王族,已统辖西南各部落长达百年之久,而公主英才远略,深得民望,正是南诏王的不二人选。若公主肯挺身而出,救南诏万民于水火之中,我大燕陛下定会乐见其成。也唯有如此,南诏才能一举扭转在吐蕃与大燕夹缝中求生的艰难处境。从此,西南三足鼎立,南诏国自会成为制衡天下的一方霸主。”
柳暮江所说的话阁罗凤无疑是听进去了,特别是最后几句话,他虽未明言,无疑是在含蓄地警告阁罗凤,若是任由蒙舍与吐蕃联盟,西南的战事将一触即发。蒙舍与吐蕃结盟,本想着是趁大燕在西羌刚刚立足,以两国骑兵突袭西羌,占据城池。如此便能像往年一般,据守西羌,时时劫掠富庶的商贾和大燕边境百姓。
可如今,蒙舍和吐蕃王的阴谋已被柳暮江察觉,大燕必然早有准备,此时偷袭西羌,无疑是以卵击石。就算吐蕃王一时丧心病狂,硬要开战,可大燕后方粮草充足,自会将战争无期限地拖延下去,直到将吐蕃和南诏耗到油尽灯枯,民心离散为止。那时吐蕃自可退守峡谷山川,凭借高原险峻固守国门。而南诏则退无可退,只能独自承受大燕皇帝的怒火和安息军的铁蹄。
想到此处,阁罗凤不再迟疑,她起身对柳暮江执平礼,道:“若燕使言而有信,能助本公主登上南诏王位,南诏国将视大燕为上邦大国,共修两国之好,世代和睦,岁岁朝贡。”
柳暮江回礼道:“公主英明,本使定当助公主一臂之力。公主虽手握八百鸾卫,但与蒙舍的三千禁军相比,还是敌我悬殊。故此番不可硬拼,只能出奇致胜。听说十日后是公主二十五岁的生辰,这是整个南诏国的大日子。到时,蒙舍将在王宫宴请百官,以贺公主芳辰。这场生辰宴便是公主动手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