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筒枪的轰鸣在他背后不绝于耳,钢弹如骤雨般袭来,时而紧贴肌肤掠过,时而无情地嵌入他的肩头、手臂与腿部。
疼痛与麻木交织,段天扬已难以分辨新伤旧痛,只觉身体逐渐失去了对伤痛的感知。
他踉跄前行,换作常人,遭受如此重创,恐怕早已倒地不起,而他,却仍在与命运抗争。
夜色悄然降临,段天扬的体力逐渐逼近极限,但身后的火光与喧嚣提醒着他,绝不能有丝毫懈怠。
火把的光芒在林中摇曳,如同金军追兵狰狞的笑脸,映照出他单薄的身影。
又经过一夜的奔逃,段天扬已经失去了方向感,四周除了连绵的山峦与茂密的森林,再无其他。
当他攀上一座陡峭的山岭,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辽阔无垠的山谷展现在眼前,段天扬毫不犹豫,顺着山坡就要往下跑,就在这时,身后钢弹的呼啸声再次响起,伴随着金军的呐喊,一颗钢珠无情地击中了他的大腿。
剧痛之下,他失去了平衡,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沿着山坡翻滚而下,直至山谷的谷底。
当他终于停下,已是一身伤痕,衣物破碎,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周遭的岩石与泥土。
“段天扬中弹了!”
“他动不了了!”
耳畔回荡着金军在山顶的狂啸,段天扬紧咬下唇,血丝悄然渗出,他以长刀为支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向山谷深处走去。
他不敢停下脚步,直至一座巨大的天坑横亘眼前,才不由得驻足停下。
只见眼前的天坑宽逾数十米,深邃莫测,连正午的阳光也无法穿透其中。
天坑边缘,寒气缭绕,仿佛是大自然对绝望者的最后嘲讽。
他忍不住仰天长叹,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难道天意真要绝他于此?
容不得他多思,金军的脚步已至,火器队迅速装填,枪口如林,齐刷刷对准了他。
一名金军的将领自阵中缓缓步出,他微眯双眼,上下仔细审视着段天扬,心中不禁暗自惊叹。
在这般重伤之下,段天扬竟能狂奔一夜,又坚持半日,其坚韧与毅力,实非常人所能及。
他轻咽唾沫,深吸一口气,下巴微扬,沉声说道:“段天扬,你已至穷途末路,何不束手就擒?此刻放下武器,我可保你性命无忧。若再执迷不悟,我军火器精良,人数众多,定能让你万弹穿心!”
段天扬凝视着前方深邃的天坑,闻言缓缓转身,他的身躯遍布伤痕,脸上都是一条条血口子,好不吓人。
他的目光扫过金军将领,再环视四周敌军,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既似嘲讽,又似自嘲:“投降?自两国开战以来,我方将领只有战死沙场,什么时候有过不战而降之人?”
金军将领眉头紧锁,一时竟无言以对。
在神域之界,兵团长及以上的将领,多以战死为荣,鲜有主动投降者,哪怕面临被俘,大多人也是在被俘前就选择自刎。
若能生擒段天扬,不仅可重创神域之界与神域军的士气,更可作为筹码,迫使洪兴军放弃抵抗,甚至倒戈相向,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段天扬,坦诚而言,作为洪兴军的将领,你已竭尽所能,恪守职责。此刻选择归降,并非耻辱,而是明智之举。”他语气中倒是带着几分真诚。
段天扬自西关战至西番,又自西番战至金国,历经无数战役,其英勇与奉献,谁人敢言未尽全力?
面对金军将官的劝降,段天扬眼帘微垂,似乎在深思对方之言。
金军将领见状,忍不住向前一步,继续道:“段大人对神域之界的忠诚与贡献,你我双方都有目共睹。但如今,神域之界朝廷腐败无能,已无可救药。段大人,何不放下执念,选择另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