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了一会,林梦决定去赴约,叮嘱嬷嬷盯好赵珍珠,有事赶紧去通知她后,带着丫鬟悄悄走了。
是她自己准备导演一出戏,亦或是有人给她安排了一出戏?
另一边和景王妃分开的赵珍珠瞥了一眼林梦远去的身影,想道。林梦毕竟和她是敌人,她不可能不留意一下的。
不过,不管是哪一出,晚一点总会知道的,赵珍珠并不是很在意,就算和她相关,她也相信自己能化解。
景王府的花园规划得很漂亮,雨花石铺就的小路,雕满飞禽走兽和花纹的亭台楼阁穿插在其中,虽然是深秋,绿叶树仍不少,树下种着各种奇花异草,菊花尤其多,大朵大朵地开得正艳,很有观赏性。
赵珍珠随意选了一条石子路走,走了十几米,走进一座没什么宾客的亭子,然后在中间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旁边石桌上依然摆满了茶水和甜点,她趁着不远处站着的丫鬟不注意,掰着浸过茶水的茶点喂小鸟玩。
也不知道这个宴会上有多少人要针对她,喂了一会,就有两只小麻雀倒地身亡了,容姑瞳孔震了一下,把本就高高悬起的心再悬起了一点。
躲在暗处的暗卫头领更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警惕地看着四周,同时,他手中弹出几颗小石头,把麻雀的尸体弹到了隐蔽处。
容姑尽管紧张,仍不忘小声地给赵珍珠介绍那些赴宴的女宾的身份。
“……朝亭子走过来的母女是吏部江侍郎的妻女,女儿叫江荷,江荷四年前被人贩子拐过,小姐你正好走商遇到,就把人救了下来……”
容姑话落下一会,江家母女就到了,两人很有规矩地在赵珍珠跟前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住,先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江夫人才开口:“多谢赵姑娘当初救了我女儿一命,赵姑娘以后若是有需要,江家必定不会推脱。”
她说着拿出了个信物,想交给容姑。
赵珍珠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江夫人不必如此的。”
江夫人摇摇头,诚恳道:“可能于赵姑娘只是顺手,但于我江家却是大恩。”她实在不敢想象要是江荷当年人就这样没了,她和男人会怎么样?大概没法安生地活到现在。
江荷眼眶已经湿了,赵珍珠能生还,真是太好了,让她勉强相信好人会有好报,不至于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
她道:“赵姑娘还请收下信物,我江家是诚心想偿还这个人情的。”
说到这个地步了,赵珍珠到底让容姑接了信物,她看江荷年纪不小,却还是做未嫁女的打扮,问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江荷擦了一下眼泪,据实道:“虽然要承受一些流言蜚语,但比起嫁人,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很自在。”
江夫人似乎不太认同女儿的话,但也没说什么,这么些年过去,对于女儿不想嫁人这件事,她已经有点想开了。
就这样吧,与其让女儿嫁到别人家吃苦头,不如自家好好养着,她和男人努力多活几年就是。
“一个人确实挺自在的,做什么都不用考虑另一半的意愿和心情。”赵珍珠很认真地赞同,停了停,又道:“可惜我马上就享受不到这种自在了。”
她语气中透着满满的遗憾,江荷忍不住笑了起来,“您和陛下的感情,不知羡煞了多少京城的姑娘。”
准确来说大家是羡慕赵珍珠,羡慕她运气好,得到了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的爱。
连她这个早不相信爱情的人也忍不住羡慕,只是羡慕,没有嫉妒,赵珍珠人这么好,值得被上天特别眷顾。
但江荷也很能理解许多人对赵珍珠的嫉妒,即便容叙非不是皇帝,像他这种为一个已被认定死亡的女人守心守身好几年的男人,也很难再找到第二人了,如此,对情情爱爱有向往之心的姑娘怎么能不嫉妒?
“也就一般般吧。”赵珍珠微微害臊。
两人其实也不是很熟,加上赵珍珠身份太高,不好多谈,聊了几句,江夫人就带着江荷走了,江荷临转身时最后道:“赵姑娘,祝您幸福,永远幸福。”
她已经很久没出门参加过什么宴会了,像她这种大龄未婚的身份,别人也不欢迎,今天之所以出门,就是为了送上这一句祝福,只对赵珍珠一个人的祝福。
尽管容叙非现在对赵珍珠很爱护,她自己也很感动这份感情,但她其实不是很相信一个帝王的爱能持续多久,历朝历代很多活生生的例子,所以,她的祝福只送给赵珍珠,不管将来赵珍珠能不能和容叙非走下去,她都真诚地希望赵珍珠幸福。
赵珍珠读懂了她的意思,认真道:“谢谢,我会的。”眨了眨眼睛,她又多说了一句:“如果江姑娘一个人过腻了,不妨从军中找找,或者和同类试试。”
武夫有股莽性,大部分人不会像文士一样讲究,里头不看重贞洁的应该不少。
而同类,指的是如江荷这般遭受过伤害从而导致对爱情对女人失望的男人,这种男人虽不多,但多方查找应该也是能找到的,这样的男人因为自身的过往,必定也不会在意江荷的过往,一同凑合着过日子,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江荷还没什么反应,江夫人的眼睛先亮了起来。对啊,她为什么不从这两方面下下力气呢?要是真没合适的,情况也不过就是维持现在这样,但要是有合适的,女儿的下半生不就有依靠了吗?
她和男人再多活又多活得了几年?等他们过世后,谁还能全心全意为女儿着想呢?大儿子吗?基本没可能,他必定是把自己的小家当成重中之重的,当小家的利益和江荷的利益产生冲突时,江荷毫无疑问是那个需要做出让步的人。
江夫人再次同赵珍珠致谢了一声,然后拉着江荷匆匆地走了,宴会的武官家眷来了不少,她得赶紧去打听打听。
母女俩刚走,又有人迫不及待地过来了,脸上无一不带着谄媚的笑容。
赵珍珠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便做势喝了一口,然后问容姑:“容姑,你说我使出盯人大法如何?”
容姑笑道:“有何不可?”
所谓的盯人大法就是不管对方说什么,只看只听不说话,端出一副高傲且高深莫测的模样。
大法虽简单,但攻击力着实大,来给赵珍珠献殷勤或者想试探她的人无一不是说了几句,就挫败地走了。
嗯,盯人大法真不赖,下次还使。
赵珍珠想着又举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倒了一口),这口下去,茶杯空了。没等她再倒茶,有丫鬟端着热茶和热茶点过来了,顺便收走了凉的茶凉的茶点。
赵珍珠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从新茶壶里再倒了一杯茶出来,然后照旧掰新的茶点浸新的茶水喂小鸟,不大一会工夫,又死了两只鸟。
鸟要是有鸟魂,应该不会来找她报仇的吧?
赵珍珠心有戚戚然,准备站起来换个地方坐坐(换个地方的鸟祸祸)时,听到有人大喊:“王爷和侯府家的小公子落水了,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