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叶轻舟先是幽幽叹气,接着回味过来,“你似乎很不信任佛门。”
“信任一词本就是个相对而言的概念。这世间从来都没有一个值得永远信任的对象。”
“幼年时,我和叔父是没有时空灵根的废材,虽然习不得核心的时空术法,但生在六界第一强族,出行便有合体大能护卫,似笼中鸟,虽弱小但安逸。”
“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亲朋故友的血洒在郢山的每一处,失去陆氏族人灵力支撑的郢山再次消弭在这天地之间,叔父抱着我往时空黑洞处跳下。”
“幸运的是,我们活下来了。叔父那时只有元婴修为,我更是只有炼气中期。弱小的我们选择投奔旧交,可那些往日里和蔼可亲的人变了,他们只会围着我们询问陆氏遗产。”
“我和叔父在陆家的地位很低,是被圈养起来的好命废物,哪里会晓得机密事情呢?可是他们不信,他们…”
说到此处,圆通有些哽咽,“他们对叔父用了很多遍的搜魂术,本来也要对我用,可叔父却说,若是他们连一个五岁的小娃娃都不放过,那他立即自爆,谁也得不到任何关于郢都陆氏的信息。”
“好多人…每天都有好多人来看我们,我和叔父就像被围观的动物,任由他们一次次搜神,可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哈哈…”
圆通突然狂笑起来,“郢都陆氏的神魂并不是不会传递信息,而是传递的信息只能被同族之人接受。”
“眼看从我们身上找不到郢都陆氏的遗产,他们就想在我们身上找别的好处。”
“我被配给了青城赵家的小姐,叔父因为受过太多次搜魂而疯疯癫癫的,便迟迟没有人愿意要,害怕不仅生不出时空灵根的后代,还会生出个疯子。”
“后来,赵家小姐死于家族内斗的大战之中。眼看我又要被卖给另一家,叔父竟然病情好转了一些,恰逢婶母新丧正夫,便由叶艾竹前辈做主为婶母买下了叔父,我也被顺便买了过去。”
“婚姻的本质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掠夺,谁是弱者,谁就是被压榨的一方。我打心眼里厌恶婚姻,可叔父却看不到这些,陆氏族人对繁衍的追求已经成了一种执念。”
“每当他要我还俗一次,我便对同人亲密的抗拒更多一分。长此以往,虽我入佛门本意是想避免预知梦中入了沧海阁的宿命,但如今看来佛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我逃避陆氏族人责任的一个好借口。”
“我虽喜欢在佛门的清净生活,但并不觉得佛门当真没有尔虞我诈。”
“你我是至亲,可我也不敢说我从未骗你。”
叶轻舟笑道,“人与人之间本就该有各自的秘密。至于欺骗,有些是善意的谎言,有些是利益之争。这世上很多道友之所以会痛苦,是因为她们用绝对化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或者别人,这太理想了,很难实现。”
“人在做选择时往往会去选择潜意识认为的最合理的法子,而无暇顾及那些轻言说出口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