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军师,来喜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便转身跟着另一名亲兵走出帐去。
“终于到家啦,不知敏儿她现在过得怎样?还有魏顺畅,嘿嘿,也不知这小子长高了没有。”来喜走出中军帐,心已飞到了童子营……
“国公爷,国公爷。”宋青萍见来亨望着帐外来喜离去的方向发呆,连叫了几声。
“哦,何事?青萍。”
“咱们既已得知王进材下落,当以迅雷之势派兵剿捕除却后患方为上策,若待……”
来亨轻轻摇了摇手,打断他说:
“王进材虽可恶该杀,但带去的人马不多,眼下他既未投靠满人,暂时便随他去罢。你我此时也无多余人马前去剿捕,况清兵不知何时就会攻来,此才是重点。”
“是,国公爷。”青萍见来亨如此说也觉不无道理,遂不再多言。欲待接着破译“天书”,却忽感心内还有话,实在是不吐不快,便说:
“国公爷,咱们以往购粮都在荆襄一带,如今荆州,襄阳,夷陵等处皆有满人重兵把守,显然,这几处已无可能。若往湖广武陵方向,则需打下李勤襄所驻守之夷道,可依在下估计,李勤襄之兵马应不下两万,短期之内若想拿下夷道城似乎也不可能。而今之计,愚以为……”青萍尽量压低了声音,又侧耳留心一下帐外,往来亨身边挪了挪,接着说道:
“依在下之意,唯有沿河往西,去川东道重庆府境内购粮方为上策,虽说水路转运比较费时,但也别无他法。”
来亨听罢,略一沉思,望一眼宋青萍说:
“走水路去重庆府,耗时且又费力,况沿途多匪患,最重要还是往返时日太久,怕远水不救近渴啊。”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青萍,那依你所言,派谁合适,需多少人马方可?”来亨皱皱眉头问。
“桂怀远帐下,西陵峡渡口水军尽数派出,叫李勇携带金银一路监军即可,另外从桂营拨两千军马仍守渡口,防止清军从彼处上岸偷袭。天亮叫李勇便行,您看怎样?”
来亨听了,心中实是不愿叫李勇前去,便笑着说:
“不派李勇,另派他人如何?”
宋青萍知道来亨用意,叹息一声,正色道:
“国公爷,此去购粮,实在干系重大,须得一大将前去方可保无虞。再有,桂怀远处还需一封您的亲笔书信方好。”
来亨听完只得无奈摇了摇头,说:
“那…好吧,我即刻就写,但不知明日他们购粮,几时能回?”
“如若顺畅,估计最快也需半月,方可回转。”青萍想了一下,又说:
“如今‘八大王’(指张献忠,另一农民起义军领袖)之义子刘文秀,所率几万兵马尚盘踞在重庆府一带,还需告诫李勇小心提防,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与其交战。”话未讲完,营内打更的梆子声清晰传来,听更点三更将尽。
此时帐外有人声响动,来亨青萍探头出帐观望,见是一小队值夜亲兵在交接换岗。青萍小声呼唤一声,立刻过来一人。
“你们是国公爷的护卫亲兵,平日里无事,只管操练,现今‘忠贞营’上了前线,你们身上的担子就重了,你可明白?”
“是的,中军。”亲兵恭敬回答。
“那你可知道我们驻扎在这百羊寨的重要在哪吗?”青萍又问。
“回中军,护卫茅麓山,保卫国公爷。”亲兵继续回答。
“现在最最首要的不光如此。这里是我军最为重要的屯粮之所,关系到全军将士的命脉所在。”稍停一下,青萍望着这名亲兵语重心长的又小声说道:
“去吧,多派些人看好此处粮仓,国公爷这留下两人就可以了。”
“这个...,我怕张…”这亲兵说话明显不如先前利索了。青萍知道,他也许是怕张顺怪罪,便又问他,“你叫甚么名字,明天我与张顺说不让他怪罪你就是了。”
“是,多谢中军,小的因个矮,家里排行老七,因此大家都叫我矮脚王七。”
王七说完,转身留下两人,便带其余亲兵往寨中巡夜去了。
青萍目送着王七等人的背影离开,心情感到些许振奋,毕竟还有那么多人在关心着李来亨的生死安危。他转身进帐,却莫名其妙的又一丝凉意袭上心头。他把衣裳紧了紧,一眼望去见来亨正盘腿坐于床上,双眼紧闭,手作佛祖拈花之状,身前放置着‘天书’译本。
青萍脚步放轻,不敢惊扰来亨,径直走近书案,拿笔译释‘天书’。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青萍正欲起身小解,忽听身后“咕咚”一声响。
青萍顿时心往下一沉,“哎呀,糟糕!”转过身来看时,果见来亨仰面躺倒在床上,生死不知。青萍一下慌了手脚,向帐外大叫:
“来人来人,快来人!”
“快去请医官,快去请医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