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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商洛城正南门。
城门未开,南方盟众人自城楼飞身而下。前方广场上,萧如奉率众已在此等候多时。
两相对垒、泾渭分明,从一开始便是剑拔弩张之势。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有东地长老脾气暴躁者,一见到他们出现便按捺不住,霍然释出攻击。
刺目灵光伴随爆裂声响,于南盟众身前轰然炸开。如此下马威,当下叫这些人变了脸色,不快至极,碍于眼下形式却不好发作。
得逞的那个还想出手,被容兆以剑拦住:“可以了。”
南方盟这边,以乌见浒为首,他先开口:“今次仙盟大会,特地召集我们来此,所为何事?”
他问的人或许是萧如奉,眼神看向的方向却是容兆。
霜飞雾重,遥遥相望,唯见那人眼中冷意。
乌见浒心下一叹,又道:“忘了说,还未恭喜云泽少君登上元巳仙宗宗主位。”
容兆无甚反应,他身旁长老皱眉道:“行了,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萧督守,开始吧。”
萧如奉尴尬低咳一声,他其实也是赶鸭子上架。自被萧檀软禁,他尚有内伤未愈,后被元巳仙宗人救出,又不得不受他们摆布。如今众目睽睽下,也只得硬着头皮道:“今日召集诸位来此,我愿先与诸位谢罪,是我教子无方,养出萧檀这么个心比天高的蠢笨孽子,他受人蒙蔽,与虎谋皮,酿出滔天祸事,我亦罪不可赦,他今已被俘,要杀要剐,任凭诸位处置。”
南盟众面色愈发不好看,只觉得萧如奉这话在指桑骂槐,东大陆这边,一众人却也并不满意。
有不忿声音道:“随便一句受人蒙蔽就能将他做的事情揭过去吗?他到底做过什么,受谁蒙蔽,与谁谋皮,总得说清楚吧?我等宗门蒙此大难,死伤无数,连根基都快断了,便是把你儿子一人活剐了,又有何用?”
旁的人纷纷附和——
“就是,说到底南方盟这些人才是罪魁祸首,萧督守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地赔罪,该他们出来说几句才是!”
“还说什么说,我看今日根本就无甚好议的,就该叫这些人也尝一尝同样的滋味,要被活剐的也不只萧檀一个,面前这些还占着商洛城的恶徒全都逃不过!”
“说什么呢你!”
有南地人忍不住反驳:“当日若非你们欺人太甚,灭我等南地宗门天恩祭天火,一再打压我们南地宗门,也不会有今日,真要说起来,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另边也寸步不让:“谁知道天恩祭上出的事,是不是你们做戏有意为之!”
眼见着两方又要动手,容兆出言,打断了众人火药味十足的互呛:“先将萧檀带上来,他做了什么,自然要他亲口来说。”
“……是,是该带上来让他当众说。”萧如奉其实十分不情愿,怕将自己也牵扯进去,但容兆开了口,他却不能阻止。
萧檀被押上来,披头散发、神色麻木,跪地垂首时,不置一言。
萧如奉见势只能道:“孽子,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交代!”
却见萧檀缓缓抬头,面无表情地望向在场众人,哂然:“我做了什么,父亲不是最清楚?当初不是你令我习蛊术,以噬魂蛊在各宗各派间安插内线,后又贪心不足,受了灏澜剑宗宗主蛊惑,要与他共举大事,才有了之后这种种。”
他话出口,四下皆惊。
有人勃然大怒质问:“那些中了噬魂蛊的人是你做的手脚?你是怎么做到的!?”
更有将矛头对准萧如奉的:“萧如奉!你还有何好说的!”
萧如奉慌了神,亦恼羞成怒,喝骂萧檀:“你休要胡言!我几时让你做过这些事!我根本毫不知情!全是你瞒着我与灏澜剑宗的宗主谋划了这些!你将我软禁,欺上瞒下,带兵东进,陷我羌邑于不义,怎还敢在此胡言乱语妄图推脱!”
萧檀的回答只余冷笑。
他二人的话实则皆半真半假,当初确是萧如奉逼着萧檀去习的蛊术,但他的野心不过是让自己这个督守在仙盟之中更有话语权,决计不敢奢想吞并东大陆宗门,萧檀与乌见浒谋划的那些事,他确实不知情。
旁人却不知这些,只当他们父子互相推诿,愈觉不满,一时间议论纷纷。
容兆忽然偏头,望向对面仿佛置身于事外的乌见浒,今日第一次正眼看他,启唇:“乌宗主不解释一下吗?”
乌见浒视线锁住他,眼里只有他:“解释什么?”
容兆平静问:“噬魂蛊,东大陆各宗门内都有种了噬魂蛊的长老弟子,当真是你与萧氏合谋做下的?”
乌见浒的脸上不见被揭穿的慌乱,唯一想到今日这一场仙盟大会,一如他所料,是冲着他来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