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会?”
“不会。”
“那便小心点,别总是走神。”乌见浒道。
有些厉害的琉璃螭确实有使人致幻的本事,但以容兆的修为应不至于轻易中招。乌见浒忽然想到,上一回他们入荒漠寻找金丝雾蕊,容兆也曾这样——
两次都是在他们说起那些陈年旧事,提到他父母之后。
他挑剑,示意容兆:“合剑,用上炁剑法。”
容兆不动。
乌见浒回身,再次以眼神示意,他才缓缓抬手,送出剑。
虽不想被可能经过之人目击,这会儿也顾不得太多,只求速战速决。
腕间红线闪动时,两股剑意合一,随着交缠的灵力推开,威势瞬间暴涨,一路推山拔海、摧枯拉朽般碾出。
风卷残云、尸横遍野。
容兆喘着气,闭了闭眼,乌见浒攥住他一只手腕:“走。”
方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容兆的心力,他勉力点头,脸也白得厉害。
乌见浒见状,直接将人揽过,带着他飞身而起。
远离那一片山谷后才落地,乌见浒拉住他没放:“你到底怎么回事?”
“无事。”
没了那些琉璃螭影响神识,容兆已缓过劲,很快镇定下来。
乌见浒注视着他,眼里多了些许揣摩。
“一直看我做什么?”容兆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方才为何会那样?”
容兆不太想说:“没什么。”
“容兆,”乌见浒轻声道,“你总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容兆却问他:“你的事会跟我说?”
乌见浒:“你想听什么?”
容兆摇头,或许觉得这个话题没意义,不再继续。
他抬眼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就到了暮沉时分,他们竟已杀了一整日的那琉璃螭。
天边升起一簇白色流光,是元巳仙宗的传信灯,召集在附近过夜的弟子。
“你要去?”乌见浒也看了一眼,问他。
“不去。”
容兆将衣袖拉下,转身打算去寻个落脚处,非必要他并不想与门中弟子聚一块过夜,不得清净。
乌见浒自若跟上,这一带山脉绵延起伏,要寻个避风的洞穴并不难。
两刻钟后,他们走进一处颇大且干燥的山洞中,坐下先生了火。
火光沉进容兆如渊眼眸里,乌见浒安静看他片刻,靠过去拉起他一只手。
容兆的神思慢了半拍,偏头:“做什么?”
乌见浒的目光下移,将他沾了血的衣袖掀起,小臂上果然翻开了一道狰狞口子,是先前被偷袭划开的。
“你自己没发现?”
容兆皱了皱眉,乌见浒问完,两指间升起灵力,覆上去轻轻拂过。被撕开的鲜血淋漓的口子逐渐愈合,最后只留下一道淡色疤痕。
“疼吗?”他问。
容兆:“还好。”
“要是反过来,我说这两个字,你肯定又不高兴,”乌见浒说罢,提醒道,“下次别在那种时候走神。”
“没什么事。”容兆抽回手。
“又是没什么?”乌见浒笑起来,“那什么才是有什么?”
在这静谧山洞晃动的簇火里,连他眼中的笑都似格外不动。容兆看着他,低了声音:“乌见浒,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特地来的,”乌见浒慨叹一般,“这座秘境这么大,要找一个云泽少君你可不容易。”
容兆便也笑了,侧身坐去了他怀中,双手揽住颈,偏头亲了上去。
本也不是第一次,从一起走进这里起,就已经预示了这一刻。
唇贴唇厮磨片刻,额头相抵,容兆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认真看了许久。
乌见浒哑道:“三个月没见,想不想我?”
静了几息,容兆开口:“习惯了。”
“习惯了?”
“是啊,习惯了。”容兆说得随意。
自从出来幻境,这两年他们从来聚少离多,短暂交集之后又是长久分离,再多的潮涌和旖思都按捺在平静表象下,深藏于人后,早该习惯了。
也许到最后,连这些也是镜花水月。